他说完,直接闭上眼睛,轻轻捧着她的脸,慢慢低头吻了下去,柔软的触感一碰即分,他朝思暮想了这么久,一朝心愿遂成,当真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
霍缨对此没什么表示,任由他亲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笑着看向他,眉眼流光溢彩,在灯火下犹如梅雨。
解了一份心事,霍缨长出了一口气,心说小孩子真难哄,柴米油盐莫过于此,便坐在帅帐中的椅子上,打开一张信纸,开始写信。
蔺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才后知后觉愣愣道:“你在干什么?”
“逮住了陈杰,匪患解除,写信上报京城,交给宫里。”霍缨头也不抬,慢慢地磨起了墨,“那小子嘴挺严的,不过我一开始也没有指望他说实话。”
一旦聊起正事,蔺央倒是飞快地恢复了状态,先前局促不安的样子顿时不见了,他走上去,坐在霍缨身边,一边接过砚台替她磨墨,一边道:“暨南关出问题,太子难辞其咎,眼下这事败露,他一计不成,怕是要记恨上你。”
霍缨笑了笑:“现在只要是姓慕容的,有几个不恨我?可本帅不过也是在做分内之事,总不能与世俗同流合污,我要是真的如他的意,和陈杰纠缠不休,才是死到临头了。”
蔺央点点头,心里明白也是这个道理:“太子没打过仗,不知道边疆险恶,也没把北燕人当回事,到时候打仗了还要指望你,”
“所以他暂时不会动我,也只能看着我在北疆活得好好的。”霍缨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笔,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在这个时候招惹我,图什么呢?万一我那天就在北燕人手底下嘎嘣了……”
蔺央斩钉截铁道:“不会的,绝不会,你命中便是武曲星,天生该百战百胜,打得北燕人丢盔弃甲。”
霍缨不说话了,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既然暨南关守备和陈杰都是太子的爪牙,那满天下的太子兵马只多不会少,他说不定还有更多诡计,你想好怎么处置陈杰了吗?要不要直接杀了?”
霍缨摇摇头:“我不会杀他,要杀也不是现在,若是他必须死,那我最想做的其实是把他的头砍下来,放在锦盒里呈给太子,看他满不满意。”
蔺央也笑了:“大帅血性。”
两人相顾无言,她写信,蔺央便在旁边陪着她,给她磨墨,有时候一起沉默,有时候随意聊两句,各自安安静静的也不会觉得尴尬,于是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薛冲来换班的时候看见他从帅帐里走出来,一时间人都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你……”
“我什么我?”蔺央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寻思着自己也没有衣冠不整之类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连衣领的褶皱都跟昨夜没有半分不同,“怎么了士明兄,有什么好惊讶的。”
薛冲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发现他无论从表情神态还是穿着打扮无疑都符合“人模狗样”四个字,顿时无言以对了起来,半天才回答:“公子,你的营帐在那边,这不是大帅的帅帐吗?”
“你家大帅是我姐姐。”很快就不只是姐姐了。
“那她也是……”薛冲准备据理力争,然而还没说完,帅帐就被人掀开,霍缨走了出来,两人顿时不吭声了。
霍缨本来打算听个热闹,他俩又不聊了,她觉得有点可惜,便道:“我也是什么?你别误会,我们俩是说了一晚上正事,军师年纪大了,他可以当我的幕僚,给我出谋划策。”
这话薛冲听不出真假,一下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蔺央却是一听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笑了笑:“你这话要是当真,我就真的要请愿从军了,为大帅效力是小人毕生之幸。”
北方的朔风依旧呼啸,却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凛冽逼人了,即将开春,北方的天气也会稍微暖和一些,霍缨刚刚把信送出去,紧跟着便有一封信从京城送了过来,霍缨接过看了一眼,很朴实,不像是皇家的命令。
她问那送信的士兵:“这是谁送来的?”
士兵答:“报告大帅,这是京城的一位老侯爷旧部之子托人送来的,嘱咐我一定要送到大帅手中,看着您打开。”
八成是傅西林,霍缨意识到了京中怕是有事发生,便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只留蔺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