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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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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甯也垂眸敛目,这些东西里有他多年前收揽的证据与撰写的记谱,它们和一些其他案卷一起被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心中不甚感触。

这些东西曾被岳黎放在岳斋私塾的那间密室里有了年头,纸张已不比他记忆中鲜白,却更显出岁月的沉重。

上面无数次翻痕的印记更是记载着一个儿子对杀父之仇的隐忍与哀痛,岳黎没有一日不去读不去看,也没有一日不在被深入骨髓的恨中经受折磨。

景玉甯双眼逐渐湿润,手指触上其中的一册,却又在碰到旧落的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时收了回来。

赫连熵把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与神情尽收眼里,在底下握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从冰凉的手指到心口一路蔓延着一股温和而有力的热流。

岳黎退回到方才的位置,把案卷记录的种种丛骓罪状的每一条都丝毫不落地背了出来:“龚元一百四十五年,丛骓与青楼酗酒杀了一员店小二与两个歌妓。

龚元一百四十六年,□□民女后杀害该女的丈夫与儿子,此女到通政使司申冤当夜暴毙。

龚元一百四十八年,通政使抄没官户后监守自盗,分赃后让五位低品刑兵顶罪,使五名刑兵满门抄斩。”

这些罪证,每一个字他都倒背如流,似是无数烙印狞恶地刻在他的骨子里。

胸前的芴板立得笔直,正如他此刻坚守的心,把那些原本埋藏在土里、泥里、井里、世上最漆黑与肮脏地方的罪恶全部吐出来:

“龚元一百五十二年,丛骓以破城边匪团一案得以晋升,然该匪团自在皇城边界犯下第一场祸乱起,皆与丛骓行六四分成。

之后先帝下逮捕令使匪团统一逮获,他从中收取贿赂,将匪团几个首领替换出来,而替他们最终受刑之人全是被拔了舌头的冤民与良臣。

龚元一百五十三年,先帝驾崩,朝局动荡。与适才所述罪行无异,丛骓先后被派往媵都,用官府之威把乌阴石索取而尽,而后以人灾补奸臣之债,致使龚元一百五十四年县衙自毁坝口冲淹百姓,死伤数以千万计。

同年,他以当地县衙在媵都只手遮天之力强迫百姓付重税,把水与房屋相继隔断,唯有支付高昂银两才可得救助。

龚元一百五十五年,因不满国辅岳康与朝廷所剩无几的忠良弹劾而心怀憎恨,利用岳康暗中接济媵都灾民的渠道反咬陷害,把一切罪责推到岳康身上,在牢中擅用刑罚虐待,致使岳康被血书逼供含冤而死。”

说到这一年,他熟练到不曾停歇的口终于因忍住呜啜而咽下半刻,口内和鼻腔尝到几丝深浓的腥咸。

他抬眼向上望去,见景玉甯眉目肃然,可浅眸阒然已红。

他们等这一日等得太久,那时少年炙热的心被这些小人阴险地割杀剁碎,只留案板上淌着的纯净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掉,他们鲜活又痛苦地较着劲,守护着至今仍存的一点未干血迹。

景玉甯对他稍点下鄂,盘旋在眼中的泪没有掉出来。他的手一直被赫连熵紧紧地攥着,从强势的包裹到两只手相互十指交叉,他也使劲抓着赫连熵,每抖动一分他们的手就攥得更紧更合。

岳黎心中如战鼓激荡,耳边轰鸣升起无数声音。

他在此刻仿佛回到了那间狭小的密室,置身在每一个深夜无梦时恨意与孤寂滋长的漫长煎熬中。

他实在太痛太恨,恨到纵使提刀杀尽所有奸臣高官也舒缓不了他心中的一点痛楚。

那些原先被他所拥有的一切皆被高高在上的小人们不费吹灰之力地全数夺去,只留他一条卑贱又脆弱的命,在这些人的股掌中乞求着生,再乞求着死。

龙桌上的案卷与信纸映进到他的眼中,纸张陈旧的淡黄比之政华殿璀璨的黄金更为夺目耀眼。

他醒了一把嗓子,响亮的声音继续贯进众人耳中:“在同年,丛骓晋升为通政使司,位列三品。他所施哄抬水源房屋之价之举在各地衙门皆被效仿,为使重税得收,媵都灾民被随处买卖为各个县衙官府赚得廉价苦力,壮丁十五,妇女八分。

每地省份真实税收与上报朝廷均被写为不同账目,一份交由皇城,另一份交由丛骓与丛骓背后之人手中。”

不等李党中人跳出来质疑,他紧接再把话跟上:“微臣拿到几份藏于丛府的同年账目,皆已呈上,请帝后过目。”

赫连熵把账册从中抽出来,与景玉甯看了几页。大致核算的结果与之前阁老送来的对比账目相同,数字相差甚大。

这其中究竟有几层官员的联系,或是党派间依有默契而为已是再明显不过,殿中几位为首老臣的面色也骤然一黑。

唯有宰相景怀桑依旧处得一副安然自得,半点看不出为难来。

赫连熵眯起眼,在这些老臣们的身上逗留许久,继而唤道:“祁梁,阁老,国相、沈崇元,岳黎。”

“是。”被点名的几位官员从侧上到前,站在岳黎左右两旁拱手。

“着令尔等以内阁、司礼监、刑部重定昔年岳康一案,于三日后晓喻天下。”

赫连熵合上账目,扫过一圈殿内外全部臣子,“国辅岳康即立牌位,入先帝王室陵墓,朕与皇后亲自为他迁移祭奠。”

说着又转眼看向已经哑然的李群与丛骓,讥刺中残酷地道:“之后与朕一同去菜市口,都给这位三品的大员……送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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