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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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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场上一片混乱,惊呼与气息四处轰炸,但却并非对准振鹭山。怪人四处踩踏抓捕,毫无目的,不分敌我地厮杀。魔族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如此,毫无准备不说,己身与这怪人相比起来也是分身乏术,只听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血肉的声音,场上一霎已然鲜血横流。在场诸位谁曾见过这样的情形?说是要攻山,可到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杀自己人,一个个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不少弟子都没见过这般血腥场景,耳畔咀嚼骨头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眼见凄惨,不由躬身要吐。连琴音都弹错了不少,场上吱吱歪歪扭成一片。有的接受能力强点的,也惨白着一张脸,别开头不敢看。只哆哆嗦嗦地问:

“师兄,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开始杀自己人了?”

裴安之当然给不出答案,他也被现场的一切惊呆了。但他却也没有傻到看此便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程度,怀疑眼前也不过只是魔族的一套路数,而并非胜利的象征。但是有不少刚被鼓舞起来的弟子见此惨状生出了畏惧之心,连连要后退。几个弟子更是一时承受不住晕倒在地上。裴安之无法,只好将那些暂时无法进入战斗的弟子都先安置在一侧,但这样一来,人手就已少了小半。

裴安之心焦如焚。但在这之中,还有一层隐秘的惶恐。他的直觉告诉他魔族的自相残杀定与他们的计划有关。看景怀君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明显他是并不在乎面前这副惨状的。这绝对不是事发突然时该有的反应。相比起来,他的表情更像是计谋得逞。

裴安之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听到琴音一声,明白是楼澜叫他们接着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但这幅场景已经将不少人的信心击了个粉碎,仅有几声琴音还在作响,已是独木难支。一时间场上寥寥几音,很容易就能定位到究竟为何人,裴安之只觉浑身一冷,对危机的感知让他立即侧身,调转琴身用力拨出一音,可却只堪堪挡住了一瞬攻势,却没能拦住一枚骨刺直直朝他肩膀冲来。

电光石火间,一剑横于面前,剑锋尚未见到,剑气却已瞬间吸引了骨刺,两方撞击发出一声巨响。裴安之惊魂未定,刷的出了一身冷汗,身旁的弟子也似乎因这点巨变而一下子回神,不少人都抬起头来。他连忙回看,喻啸歌正成收剑势,接触到他的目光,冲他点点头。

“掌门师叔让我来助你们。”

回头再看,果然倾天门不少弟子都在身后列成一队。裴安之却并未因此而心中有底,反倒更加疑虑重重,不由心想,连明光派的这些人都带上了,难不成战局会更加恶化?

在他身后,于朗深手握刀柄,正紧紧盯着那个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现在不是关注他的时候。喻啸歌捡起那枚四分五裂的骨刺,看了一眼装起来,说:

“现在我们不如你们有用,还请安之师兄保重自己,切莫叫魔族近身。”

裴安之与他对视,喻啸歌虽然依旧往日般冷清,但却并不显得很冷静。两人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强作镇定的自己。喻啸歌深深望着他,眉头微皱又舒展开,犹豫了一阵,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上前两步站在他身边,贴着耳朵小声说:

“方才于师弟同我说,这个怪人身上,似乎有明光派的气息。”

“什么意思?”

裴安之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往后看。于朗深也压根没有遮掩自己偷听的事实,扶刀上前一步,背挺得溜直,平静地说:

“见过裴师兄。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很荒谬,但是左思右想,却没有别的可能。我在明光派多年,对派中灵息早已知悉,且现在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自然与之产生一定共鸣……我分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但我知道是一定有的。故而我认为,这个东西可能是一种集合……数种血肉之躯的结合。所以我觉得,我大师兄可能,可能——”

于朗深呼吸有些粗重,说不出话来了。裴安之连忙道:“别急。于师弟,此事尚无定论,万一是个陷阱呢?”他又问身后的几个曾经的明光派弟子:“你们如何看呢?能感受到吗?”

那几个明光派弟子虽是不敢确定,但还是赞同了于朗深说的话。但他们更多不敢相信的是有关姜玄阳的事。此时此刻,当日姜玄阳尸身失踪之谜几乎同时出现在每个人脑中。愤怒、惊慌与仿佛终于真相大白的了然皆有,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恐惧。一种惨死但却依旧被利用作工具、不能入土为安反倒成为一个怪物的饲料与血肉的恐惧。

好在姜玄阳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于朗深口中这个“大师兄”到底遭遇了什么,许多德音门弟子也不甚了解。故而这一种仿佛即将大祸临头的恐惧目前也只有这些曾经明光派的部分弟子眼中出现。但令裴安之感到惊异的是,于朗深仿佛完全没有这种感受。他的眼神锐利而冷酷,里面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这样的愤怒当然会让他为了报仇而一往无前,但也会招致灾祸,特别是现在这种绝对不能孤身行动的情况。

旁侧人也知道他的心性,纷纷安抚他要冷静。于朗深虽是以往提起这个话题就总是走极端,要么十分激动要么沉默着一言不发,但还是有不少人担心他会破坏计划。好在于朗深也不是傻子,知道这种情况下近身只会成为怪人的养料,故而暂时没什么动静。裴安之也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去告诉掌门,可话音刚落,还没要走,喻啸歌就突然闷哼一声,一把捂住胸口,脸色一白,支撑不住身体摔落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来。

“师弟?”

裴安之赶忙上前扶他,其他人也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跑过来要捞他。喻啸歌在搀扶下勉强坐起,尚在咳嗽,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但即刻他便将目光收回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扶着树干起身,哑着嗓子对裴安之说:

“我同于师弟先去报告掌门,你们务必小心。”

“你也小心。”

裴安之很担忧地目送他远去,而在人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么大的事,喻啸歌怎么不先告知掌门?

但现在的情况依旧紧急,由是这个疑虑刚出现在脑中,即刻便被他抛弃。倾天门的这些弟子知道自己现在也不能直接攻击这个怪人,于是便主动帮忙给德音门的弟子传功,至少能够帮他们恢复一些元气和精力。不过必须要说,不少人都被吓坏了。他们好容易才慢慢回过神的时候脸色都是苍白的,只不过远处师尊的琴音未停,打起精神来后,他们的琴音也不能停。还要时刻提防这个怪人接下来的动作,只能强迫自己用眼睛盯着瞧、望,哪怕是再深受刺激也不能移开目光。

久而久之,面见这从未见到、听闻过的惨剧,看着看着竟然也觉得麻木了。几个弟子原先被这血腥气吓得手软脚软,可现今不仅慢慢平静下来,反倒因这场景而诡妙地激发了一些堪称血腥的欲望。但在这期间,无论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他们都明白得很:必须要想办法阻止这个怪人。不然,下一个被如此侵吞的人就会是自己。

而在魔族那边,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无论如何骁勇善战,面对自己的武器突然攻击自己的场景,在无从控制的情况下也只能尽力逃窜。可这怪人却明显对气息有着极为灵敏的感知,无论向何处奔逃,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立即捉回。场上混乱成一片,急于奔命甚至掩盖住了对真相的发掘,足有半柱香后,才有人想起来要找景怀君要个说法,此刻也不管是否正于振鹭山门前,一柄长镰于掌心飞跃而出,直直刺向景怀君所在的方向,伴随着一声满怀着浓浓恐惧与愤怒的呼喊:

“景怀君,你敢骗我们!”

这道长镰毫不留情,仿佛要直取他的性命。景怀君却平静坐于原处,只是手臂抬起,肌肤上覆上一层白白的雪花般的东西(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大概就是他的白骨),手指轻轻一弹,那人的身形便已迟滞于半空中,而下一刻怪人血肉撕裂的大手便已袭来,一把将其捏成两半。

而另一个则骤然明晰,冲其他人喊道:“他把我们的气息喂给毒山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面前的喧嚣更甚,但更多的似乎已经转变成了某种绝望。而裴安之一直尽心关注着面前的场景,闻言也不由一愣。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薄膜、破土而出。

在短暂的思索后,他立即转身冲明光派其他弟子喊道:“你们先离得远些,不要靠近这里!”

有几个也听到了这话的弟子也立即明白过来,不退反进:“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死于魔族手下的可不止是明光派的人!”

裴安之道:“我们与你们不同,我们振鹭山各门下还有许多不同灵息,并不是那般危险。”他抓住一个人的手腕,“可是若是叫这个毒山感知到你们的气息,我们所有人就都完了!”

这些弟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连推带拽地被裴安之赶走,留下的唯有深深的一眼。裴安之自己也没法拍板,只好叫他们先去找掌门,自己则转身催弦愈急。一边弹,他的脑中一边迅疾思索,心想有何振鹭山弟子流落在外而至今无声息。尽管只有一句,但是却已经点明了某种真相:这怪物是由数人的血肉与灵魂喂筑而成的。相当于吃的人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燕应叹肯将它放于山门前且大肆袭击自己人,就说明这些魔息累加起来能达到的效果远超于所谓大军。

想到这儿,他不由浑身一颤,后背登时被冷汗浸湿。就算是集结全部魔教人手前来攻山,那至少也是人,有漏洞可破。可这个“毒山”一无法近身二不能阻断,待到它完全成了人形,又该怎么抵抗?

裴安之不禁有些心惊,手下琴音也乱了些许,但接下来又迅速发觉另一点,想道:凡事必有两面,有利必当有弊。毒山集结数人力量不好击破的背后呢?是只有它一“人”,便只能攻击于一点。一把剑能够击破一层隔膜,可在出剑的瞬间,执剑者的后背不正是薄弱之处吗?

这样想着,他总算冷静下来,直至彻底平复了心情。发觉事情并不是无计可施之后便进入了一重新的轨道,催促着他在这短暂的“安全”中迅速思考破局方法。在这期间,他还是决定先告知其他同门此事,方便大家做好准备。而另一方面,他又尝试着给楼澜传音,毫不意外地发觉传音被中断了。

熟悉的技法,在此前的教训中也经常使用,两方对阵先想办法切断传音,换他们也会这么干。不过想要让这法子成真就必须得有着充足的气息支持,这更让他明白面前的这个魔族不容小觑。于是剩下的路便只有一条:他不能就这么坐着等待喻啸歌去找魏涯山,必须有人争分夺秒立即去告知楼澜。放眼望四周,谁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一目了然。

他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下去,手指紧紧扣住琴身,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另一个弟子,斩钉截铁地说:

“我去告诉师尊现今境况,你们注意师尊琴音,若不叫停止,切莫停下。”

正巧,在他旁边的还是那个旭双。可怜小弟子脸色已经苍白成一片,闻言更白了一层:

“安之师兄,你别去,太危险了——”

裴安之打断了他,语气放轻了些:“可我不去,又有谁能去呢?”

他微笑着拍拍师弟的肩膀,又嘱咐两句,后退两步便已隐藏在林木之中,以图绕远前往楼澜所在的位置。最初时叶云盏这个阵法大抵便是为闯阵者来进行设计的,前提便是这绝对是一个能有个准确判断能力和怀疑心理的人。无论是一人,还是多人,他都有所准备,可唯有这点被忽略:

如果它不是人呢?

故而众人倒是遵从此阵站位,可这个突然出现的“毒山”却将所有人的计划都打乱。在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祁新雪是绝对不会轻率出手的,是以至今回风门还没什么动静,只不过人人都知道他们必然也心焦如焚。

裴安之屏住呼吸和气息,尽力让自己变得像一片叶子那样普通而不被重视。手指也压在琴弦上绝不出半点声音,绕过竹林与白桦,朝着楼澜的方向无声一路急掠。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连踩踏叶子的声响都极力降到最低,唯有呼吸声和风声自林侧一霎而过。他的速度很快,而且目标明确,一路畅通无阻,若没有意外,想必很快就能和楼澜汇合。

但是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他闻到了一股奇香。

几乎是瞬间这香气便冲入心口,宛如凝成一只拳头狠狠砸向他的小腹。裴安之身形迟滞,被这一拳打出去数步,香气也即刻从七窍涌入,立即占据了上风。他下意识拨弦要抵抗,可手臂也好像被一只手握住,如水流般冰凉,顺着骨髓一路攀升。人则仿佛深入泥沼,举步维艰,眼前的一切都变化了模样,歪歪扭扭而不知去处。风声利剑般刺穿喉头,让他发不出声音来,眼前这些斑驳的颜色却缓缓聚集,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裴安之勉强定睛望去,却愣在原地。

……洛笙师妹?

他不敢相信,上前一步想要细细观看,那人的身形却云烟似的一散,紧接着千重万重琵琶声洪水般涌入耳廓。他弹得久了,从未被琵琶声如此冲击过,却在如今宛如被自己的灵息反噬,登时头痛欲裂。他忍不住两手紧紧抱住头,摔倒在地上,感觉疼痛穿透骨髓,几乎传遍了全身。眼前混乱如暴雨来前的云,抓不住也摸不得。身旁传来脚步声,它愈近,这琵琶声就愈急。声声刺激着他的大脑,几乎让他忍不住在地上翻腾,若不是发不出声音来,他一定要去喊:

别弹了!

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别弹了!

说来也怪,只不过仅仅一眼,他却就莫名认定了这个加害于他的人就是洛笙。纯粹是为了自保,在这种本能的影响下,他忍着剧痛撑起身,抓起了摔落在一旁的琵琶。周身的灵息从未有过如此暴烈,几乎要破体而出,手臂完全不受自己感知的牵引,主动抬起将琵琶抱在怀中,手指精准按住琴弦,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倏地往前一拨,勒得指骨都猛地颤抖,有些疼痛,也是这一痛让他神思清明一瞬,紧接着是一股药香包裹全身,骤然将他震开——

一把冰凉抵住手腕,切断了他与琴音的联系。这外来的香气将他的思维尽数捆绑,用力向后一拽,险些坠入深渊的灵魂被硬生生扯回,安放回躯壳里时方感知到迟来的疼痛。裴安之双目大睁,有如从深水挣脱终于浮上水面,眼前湿漉漉的一片,却尽是空气中浮动着的细小沙尘。

一面黑色的镜子不知何时立于面前,沉默深邃不反射任何光线,令人毛骨悚然。而他拨出的琴音只要再慢上一息就会连本带利地反弹回他的身躯,无异于自尽。手指略有些麻意,看到鲜血时才感受到疼痛,原来指腹已经被琴弦割裂了。就在他身后,一柄利剑抵上手腕,又以一个巧劲化开收回,被一把插到地上。药香彻底氤氲过四周所有景色,裴安之自幻觉中彻底逃脱,神色清明,再看面前,那只黑镜也以在这无形的香气之中消弭融化,彻底不见了。

裴安之喘了两口气,将手指上的血随手往衣服上一抹,转过身去。

“回风师叔。”

祁新雪将周身萦绕着青绿灵息的回风剑立于地上,站立在这保护圈中,开门见山:“你来是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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