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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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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之虽是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即将所有的东西都和她说了。祁新雪边听边点头,神情一直很平静,只有在听到明光派那部分时才微微皱了皱眉。她看了裴安之一眼,让他先回去主持好他那个阵眼,同时对他说:

“你师尊告诉我,要你先回去,到位后拨一声琵琶,就算告知于他。随后,按原计划行事。”

“原计划?”

裴安之心里有些隐隐的激动,这种终于要出手的兴奋令他不由有些热血上头。连声音都大了些许:“师叔的意思是,我们依旧可以按以前的方法打?”

祁新雪也不打算瞒他:“不错。”她简单说道,“此前我们皆不知道这个毒山的底细,故而不敢贸然前行。可听你一说,我便懂了。无非是精细一些的招魂术,没什么大不了。”她抬手轻轻握住剑柄,却又往下杵了一寸,掌心灵息颜色又加深些许,淡淡道,“只不过计划会有些许不同——但只要你们不怕,我们就不会败。”

“我不怕,师叔,我不怕,”裴安之说,“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他很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刻,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必不可少。事实上,这甚至不是一种主动的想法,而是身于此时情状自动地叠加。之前他不得不去劝说别人,可自己心里却依旧也算一知半解,此刻却云开雾散,如此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他终有一刻会有这般感受,这是永远写在他生命里的。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总之,振鹭山需要他,无论何时,他都将会是准备好为它牺牲的那一份子。

裴安之听从祁新雪的决断原路返回,而在路上他还在提防着那花香,但也是如此他明白了祁新雪的意思: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回风剑,自然也不知道它作何用。只是等到平安回到原处时,魔族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怪人进食的动作也似乎有些放慢。只有几个还在抵死顽抗。而在这时,远方忽的传来一声仙音似的弦动,紧接着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在这宽广而柔和的控制下落上琴弦,播下了第一音。

这是入德音门后楼澜交给他们的第一节课——控制。裴安之在这些弟子中相对来说最熟练于此道,近乎炉火纯青,可还没到楼澜这样能一口气控制振鹭山所有德音门的弟子的程度。一时无论是按部就班的还是惶恐拨乱的,所有的一切仅一枚音符后便重归正轨,各种琴音猛地将声浪推到一个极高的浪潮处,又倏地无情回落。场上起伏不定远近皆有,却也因此实现了声音大大小小的重叠,宛如诸枚珠子被一根线丝滑顺畅地串通到一起,发出叮叮当当嘈杂却又分外有规律的声响。

而也是在这时,鼻尖再度涌上那种熟悉的气息:不来自于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异花香,而是早便在回风门闻惯了的药香。这香气总是带着阳光似的温暖,像在草坪上晒干的橘子皮一样清淡而沉静,却足以涵盖半个山头。这气息几乎清除了所有其他的味道,将那所谓的异香彻底阻隔在外,也是在这时裴安之明白了祁新雪究竟意欲何为——

回风门既是修药,最本质的任务自然还是治病救人。而如此行径从根上来说其实就是将坏的东西清除、让好的东西重新进入人体。由此一来,进入回风门修习的大部分灵息中就产生了或多或少的阻隔或是净化功能。虽然大部分都是弟子,但人手一多、众志成城,自然也就形成了一种难以突破的屏障。

如此,估计有不少人才终于明白了一个一直不曾解决的问题:这个毒山一来,振鹭山大部分修剑的弟子就无法参加到战斗之中。因为它决不能近身,而除却少部分人群,这个要求很少有剑修可以满足。唯一能够顶一顶的只有可以在数尺外也可牵制毒山行动的德音门和回风门。一声琴音炸开,约定好的信号得以重见天日,当回风门万针齐发直冲毒山时,放眼所见看不到的声浪四处盘旋,大抵所有弟子内心都明白了如此安排究竟为何意。

而如此,且不论此战是否能胜,也有很多人已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想道:

魏涯山到底是怎么预知到这点的?

占卜?问询?孤注一掷?瞎猫碰死耗子?

而经由如此,他们之中所有人几乎都这般认为,如果不是明光派这部分曾经的弟子不好往外派,魏涯山连一个剑修刀修的弟子都不会留下。

原因很简单,他们在现在一点儿用也没有。哪怕是祝鸣妤,哪怕是方濯在此,也一点儿用都没有。

这个疑团的答案是在振鹭山终于重归平静以后才揭开的。魏涯山也不打算搞什么秘密行动,有人问了,他就说,而且一点儿也没隐瞒:

这个秘诀,叫做心态。

燕应叹的心态。

这个问题交予柳轻绮来思考,他绝对会给出和魏涯山相同的答案。无他,仅仅只是因为他师尊柳一枕。柳一枕当时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剑客,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的功法和剑法到底高超到什么程度,在自百宝巷前他未尝一败。相传有人曾不见他出剑便已斩落桃花,吹得神乎其神,但再如何描述,唯一完全知悉的人也只有一个。

燕应叹。

他对柳一枕的剑法一定有着极深的印象,而哪怕是他在这个人面前都讨不到多少好处。只要柳一枕尚在人世、站在振鹭山这一边,那么一切的刀剑对他来说就都没有什么用处,反倒会成为他的垫脚石。他实在坚信柳一枕没死,故而定会选择让柳一枕束手无策、无法近身的方法。如此,柳一枕拿之无法的危机,振鹭山的弟子当然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没有,不如就直接派出去把他们送到需要的地方,以此还能减轻操控战局的负担。

但尽管如此,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方法竟然如此极端。不过好在做决策的人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魏涯山:不多久,在几乎已经被完全切断传音的情况下,一个声音冲破了此种封锁,如被狂风吹拂到耳侧般轻轻敲响。魏涯山的声音沉静而平和,却同时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德音门长笛和箜篌部停止弹奏。放开一个口子,让剩余的魔族进入振鹭山。”

“什么?”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分外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下一刻,魏涯山接着说出的话强调了他的意思。

“若有魔族主动前来,所有弟子不可阻拦。除非他们有攻击的打算,否则一律放他们入山。”

包括裴安之在内,大家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命令给整懵了。处于风口浪尖的长笛和箜篌部尚在犹豫,那头最为人先的弦音却已经停止。易宁将手从箜篌上垂落,定定地望着前方,动作十分麻利。见大师姐都放了手,其他的弟子也便半信半疑地停了动作,心里却又无法放下,只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事情的发生。而果不其然,一旦感知到气息的缺口,剩余幸存的魔族便慌不择路朝着这边涌来,一时间如同潮水分离两侧,纷纷要进入这些有意放出的“漏洞”之中。

弟子们尚惴惴不安地望着这些魔族以图冲入振鹭山腹地,景怀君却脸色大变,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右手立即握拳,毒山便好像收到了他的指引,朝着一队魔族逃跑的方向追去。可其他三个部分源源不断的琴音却阻隔了它的道路,让它无法辨识清楚究竟应当去追捕哪一方的气息:远处,回风剑立于林中,气息如深海潮生,剑身岿然不动。它所释放出来的剑意已然将所有其他的气息全部包覆,魔族一入其中,便已被汪洋似的药香尽数遮掩。

这下不仅是振鹭山的弟子,连魔族都惊呆了。他们只是在生死之间下意识地去寻找了那一条仿佛能够通往生门的岔路,冲进来之后才发现竟然进了振鹭山山门。一时间人人惊慌失措,即刻与在场的弟子们成为了对立面。但立即又想起了包围之外的毒山,后怕地转头望了望,手中的武器提起又落下,始终犹豫不决。

弟子们也很是紧张,要么缩在师兄师姐身后,要么便无意义地摆出对阵的姿势,两方面面相觑,剑拔弩张,但却始终不能动手。奇异的是,这群以往几乎拿生命从来不当回事的魔族脸上却不约而同地一起出现了数种情绪:类似于恐惧、慌张与纠结,但似乎比这些都更要强烈一些。相较起来,更像是厌恶与希冀的结合。许久后,方有一个魔族紧紧攥着手中长刀,可却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嘴唇一张一合,半天才说出一句:

“我不想杀了你们……”

“但是我不能不杀。”

话虽如此,他却始终没有动手。脸上浮现出某种类似于痛苦的神情,双眼大睁,竟从中落下两行眼泪。尽管不远之外还有正吞噬了他们朋友、亲人的毒山尚于此处徘徊不定,可好不容易进入安全范围的这些魔族还是并未放下手中武器,但就在这僵持期间,一阵破空声凭空而来,眼前只数道银光一闪,数根银针齐齐刺入目标,竟一瞬间就已将在场魔族的经脉全部封存。而远处,祁新雪与楼澜站在一处,还保持着出针的姿势,魏涯山的声音是时响起,这回却是涵盖了整个山头:

“我派回风门主精于医道,已暂时封住了你们的经脉。如此,便不能向外溢出魔息,你们的教主大人就算是给你们喂了如何的毒药,毒发也不会如此迅疾,而是能拖上相当一段时间。”

几个魔族的眼神立即就亮了起来,下意识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处。而魏涯山仿佛也能看到这些人脸上的微表情一般,又顿了一顿,声音才带了些笑,轻飘飘地说道:

“我振鹭山也算大派,自然有自己的原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魏某在此发誓,只要愿意放下手中武器与我派弟子平和相处的,均可领回风门解毒药丸一枚。不过若是依旧负隅顽抗的……便别怪魏某没有同情心。我们给过你们机会了,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或者说是……愿不愿意抓住。”

在很久之后这副场景也依旧可以成为在场的许多弟子始终不能忘怀的奇观之一——这些相传杀人不眨眼从出生便与血腥屠杀相伴的凶恶魔族竟真的前前后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表示他们愿意接受魏涯山的“条约”。除了几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岁在身上的,大部分都忙不迭地甩掉了身上的“累赘”,仿佛抛去了什么烫手山芋。此时,尊严也已经不算什么了,几个年轻些的魔族沉不住气,丢了武器后便上来问药丸在哪里领。而谁也不知道魏涯山到底是怎么料到的这一点,竟然真的有弟子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却并非是带他们到祁新雪那边,而是提出一个要求:

“想要解毒,你们必须得帮我们两个忙才行。”

此人正是晏仰。她单手扶剑,身着一身蓝裙,气质极为妥帖娴静,笑容却微妙。魏涯山突然半路加码,这些魔族没有想到又被摆了一道,自然也是很生气。一个脸都涨红了,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大声喊道:

“当时你们魏掌门明明说了放下武器就能领解药,可如今怎么出尔反尔?可还能论大派风姿?”

“是不是大派我们比你们清楚,有没有风姿这件事情在生死之交也不并重要,”晏仰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不过阁下现在是在我们手中,想要活命,自然就要听我们的。不然,现在你们被封住经脉,我们大可直接将你们抛到你们那个所谓毒山那里。我看,它可还没吃饱呢。”

一提到“毒山”,几个魔族就算是再忿然也只好闭口不言,怒视着晏仰等待着她的调遣。晏仰倒也不急,见面前诸魔族都没有什么动静了,方才说道:

“第一个,就是你们得告诉我们这个毒山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何抗衡,以及如何才能杀死?”

这不是一个过分的问题,但有魔族却颇有异议:“告诉你们可以,但现在是时候吗?我可不认为你们的屏障能够拦住景堂主。若你们想死,大可就这么耗着!”

此话说的不错。景怀君可不是别人说话他就在旁边干听着的傻子,尽管突然察觉不到这些魔族的气息了,但他却能够当机立断,已操纵着毒山朝着振鹭山最薄弱的部分发起攻击。这时虽然这毒山状若凶残,但吸取血肉尚且不够,行动依旧有些笨重,故而方到它走到攻击范围内时,晏仰已经将第二个要求传达了出来。

“我们当然不想死。所以第一个问题只是让你们回想一下这个毒山究竟如何打败,”她倒是非常镇定,血腥气已经顺风冲入鼻腔,可却依旧岿然长立,绝不动摇。

“第二个,便是请你们帮个忙。”

“杀了毒山。”

“你——”

这下不止这些魔族感觉自己受了愚弄,弟子们也大惊失色,只觉晏仰师姐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怎么样,要么就是魏涯山在重压之下终于疯了。但是看她镇定面容,明显与“疯”完全不沾边,甚至微微带着笑容,更是不知所谓。而也正在这时,毒山嘶哑的咆哮声乌鸦似的响彻枝头,直扑此处而来。在这令人汗毛倒竖的脚步声中,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自寂静之中钻出,铛的一声与之一撞,那仿佛能够使人鸡皮疙瘩顿起的切磨声响便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天边,激出一瞬鱼肚白的余光。

有的弟子反应快又眼尖,一转头便望见了这突然挡在他们面前的庞然大物是什么,当即雀跃起来,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抓住旁边同门的胳膊。

“是、是东山师叔带到山上来的铜人!”

又如何不是?在尚未黎明的暗夜中,投递下的影子吃遍了细雪与碎叶,却如此庞大厚重地挡在他们身前,牢牢地抵住了毒山一挥而下的手臂。与此兄一见,大家一是信心十足,二也是疑惑不堪,心想这东西不是老早就被方濯一剑给劈烂了么,却在这时听到晏仰自信地说:

“它,就是你们的帮手。”

她一拍手掌:“我们回风门主要操纵这只铜甲来与毒山进行战斗,但是你们也见到了,你们这个怪人绝非是一只铜甲便能阻挡,故而需要外力护持。你们最懂毒山,如此,便需要你们指引铜甲攻击毒山的薄弱处。当然了……”

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暖如春,眼神却分外冰冷。

“还是那句话——我们的目标依旧不变,那就是振鹭山不会陷落,我们也绝对不会死。而你们是否能活,则要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任务,只有一个。方法,你们自己定夺。但是我们掌门要看到结果。究竟怎么选择……是你们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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