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伊德·葛雷柯,或者按照现在的身份应该被称做密鲁菲奥雷F级队员的里奥·利比,拿着早餐走在密鲁菲奥雷总部的走廊上。
近乎纯白的通道一遍遍重复,只有房门上的标牌和偶尔拐角处的出现的不同摆件提示他并没有陷入鬼打墙之中。
他维持着脸上新人特有的拘谨中带着跃跃,充满干劲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地方……和复仇者监狱一样无聊。
他仿佛只是从一个鱼缸里跳到另一个里而已。顶着古伊德·葛雷柯身体的六道骸想。
古伊德·葛雷柯是他不久前找到的第二个,类似于库洛姆·骷髅的“器”。于是他便附身在葛雷柯身上顶替了里奥·利比混入密鲁菲奥雷,而后凭借一些小小的幻术和手段在白兰身边潜伏下来。
他本意是获得一些情报,再悄悄解决掉一些A级干部——库洛姆想要给沢田纲吉复仇。
五年前库洛姆混淆复仇者视听,助他逃脱的计划失败。为不拖累同伴她选择切断了与彭格列的联系在里世界隐匿起来。直到沢田纲吉被枪杀的消息惊动整个南意。
她请求他帮忙。
六道骸很难拒绝她。这女孩一直将他视为救命恩人,很少提出什么要求。唯一一次的请求自然不能推拒。
更何况潜入密鲁菲奥雷获取情报也正契合他的想法。
他不相信沢田纲吉会轻易丧命。作为他的敌人和半个守护者,六道骸清楚沢田纲吉此人很具有冒险精神——说得好听是向死而生,说得难听点是经常把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才“抱着必死的觉悟”下狠手,可他从没有真正陷入死地。
或许是沢田纲吉私下里有什么计划,譬如假死。
自帕塞罗·帕赛拉(Passero·Passera),那个名字敷衍可笑至极的女人成为幕僚之一后彭格列的手段就变得弯弯绕绕起来。黑手党手段肮脏,而政客好不到哪去。用诈死来迷惑敌人……很有她的风格。
虽没见过Passero本人,不过借由库洛姆之口,他倒是听了很多关于她的传闻。出身不明,能力不明,但莫名其妙获得了很多人的信任。瓦利亚破格提拔她为云守,彭格列第九代也将其提名至对外联络部处理家族间事务,沢田纲吉因和平信念和冒险精神和她一拍即合——六道骸觉得沢田纲吉到现在还保留着些里世界容不下的单纯恐怕和那女人的纵容保护脱不了干系。
但纵容是错的。Passero太过理想主义了。里世界之中有政治,但不止有政治。现在发生的一切不就已经证明了吗?单靠谈判斡旋成不了事。
他脑海中浮现出沢田纲吉的身影。
亲爱的彭格列,当初为了毁灭战争的源头而毁掉戒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战火对强者弱者一视同仁呢?里世界的令人作呕的权力斗争,永不止息。
他敲了敲房门,十年前的Passero正被软禁于这扇门后。
但不管怎么样,在没有夺取彭格列的身体之前,他不会允许其他人对彭格列下手。逼守护者团结起来进攻密鲁菲奥雷,这大概是沢田纲吉诈死的目标。他不想顺了沢田纲吉的意,但依次拔除A级干部,让假死的人现身对付白兰倒还有些趣味。
杀死古罗·基西尼亚的计划应该提上日程了。
敲了几下门,门里并没有人回应。六道骸也不着急,把手里餐盘放到一边摸钥匙。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古罗所在的第八部队前往日本,但十年前的Passero一来就向白兰提议全面攻打日本,把他计划毁得干干净净。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向瓦利亚透露一下Passero的现状,换取合作,好让瓦利亚把白兰的注意力留在意大利。
他只想不费什么事地解决A级干部,可不想给彭格列打苦工啊。
然而这个十年前的Passero与传闻中伶牙俐齿、机敏过人的报丧鸟并不相似。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用作筹码和瓦利亚做交换?摸着刚找到的对应的房门钥匙,六道骸在内心盘算,她连暗示都听不懂!
或者……十年前的她对彭格列的信念没有那么坚定,已经打算投靠白兰,所以故意听不懂暗示?
那这样他就要考虑是解决一个威胁,还是冒风险再捞一笔,把这个棘手的女人甩给瓦利亚。
钥匙插入锁眼,旋转的过程中却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门被推开,入目是洁白的房间。
“哦呀哦呀。”里奥·利比那个新人面具再一次在面对Passero的时候破碎。六道骸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摇头。
“这可……真是叫人头疼啊。”
==
“哦?”白兰猛然转身,“里奥你是说……Sparrow莫名其妙从房间里消失了?”
“是,是的。”蓝黑色短发的青年紧张得一直冒汗,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打颤。“我已经询问了宪兵。【1】她只在昨日18:41时出过一次房间,再之后就没有任何行动。”
“那就奇怪了……”
“不过!凌晨一点有一名宪兵轮岗时迟到了10分钟,或许瓦利亚凭借这个时机……”
“可是,里奥。”白兰打断他。
他垂着眼帘一副思索模样。“瓦利亚怎么知道她来到这个时代的呢?”
Sparrow神秘失踪,像传闻里说的那样从不可能的绝境中逃脱,接下来的就是召唤灾厄对伤害麻雀的人进行报复。普通黑手党现在应当瑟瑟发抖感到绝望。
但白兰并不是普通的黑手党。
听闻消息他确实惊讶了片刻,但很快惊讶就变成了勃勃兴致。
这简直是,太有趣了!
他实在很想知道厄运到底是什么——瓦利亚躲藏起来太久,他都快对意大利的虾兵蟹将们失去兴趣了。而且在关注厄运之前,他更想知道Sparrow是怎么逃出去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里奥额上汗珠更多。“或许……”
“或许密鲁菲奥雷之中有内鬼。”白兰轻描淡写道。
“这怎么会……”
“我当然也不愿意相信啦!毕竟我是十分宽容的首领,大家都应该对我忠心才是。”白兰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但说不准有谁因为金钱、权力或者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短视地背叛了我。”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Sparrow有和瓦利亚联系的方式。”白兰问,“里奥觉得是什么情况呢?”
里奥紧张地重复了几遍:“联系方式……联系方式……”
“对了!昨晚她要了一条数据线给手机充电,可能就是通过手机与瓦利亚联系的!”
“这样啊。”白兰眯眼笑起来,伸手制止了里奥不断道歉的操作,“那么昨晚的通讯讯号……”
“我这就去查!”
网络通信部离白兰的办公室不算太远,所查信息也很近。所以里奥很快跑了回来。
但他看上去要崩溃了。
“白兰大人,报告出来了,但是昨晚并没有窃听到通讯……”
“哈。”
出乎里奥的预料,听到这个消息白兰反而看上去更高兴了。
“那么更简单了,Sparrow是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走,或者与瓦利亚取得联络的。”他琢磨了几秒钟,笑意加深,“这很像她会做的事情。”
他快步走到电脑前,按了几个键。
过了很久,橘色头发满脸疲倦的男人的面孔才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白兰先生……”
“早上好~不,按照你那边时间应该是下午好了。”他看着屏幕里的人,“小正。”
==
“卧槽!”我弹跳式起床,像没头并且绑了喷射加速器的苍蝇似的在房间转了几圈。
找到洗漱间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昨晚上吃完夜宵我睡着了没刷牙啊啊啊啊啊啊!!
挤第二次牙膏的时候我劝说自己:按照意大利时间我确实是睡觉前吃了夜宵忘记刷牙,但按照中国时间来算,我只是早餐吃得早了点而后睡了个回笼觉。
回笼觉而已,有什么『睡前刷牙』的必要?
对,就是这样没错。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又刷了一遍。
不论在哪个环境都尽力保持整洁是我的人生准则。再崩溃痛苦不知所措,只要强迫自己起床洗漱,人就会被习惯牵着走上正轨,新的一天就能到来,看似要压死人的任务也能一个接一个地完成。
所以……泼上凉水洗掉脸上的泡沫,摸索着拿到毛巾,擦干脸睁开眼。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我是在大厅旁边的小房间里等斯库瓦罗的,怎么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又穿了?
站在洗漱间门前我踌躇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推开。万一发现自己又穿越了,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一切。
但凡它早点穿呢?早点在我强忍着头疼和白兰相互试探时候穿呢?
不过也是,之前穿越就没挑个好时间点,现在要求灵气波动产生的空间裂缝有点“灵气”好像强“缝”所难了。
我深呼吸。
吃了药又睡了很长时间,加上昨天测过体温,我确定已经退了烧。但这种境况……头疼带来的烦躁又隐隐从身体深处升腾起来。
算了,我闭眼呼出一口气,捏了捏眉心,而后重振精神睁开眼,伸手按上洗漱间毛玻璃门的门把
手还差一厘米接触到目标,黄铜色的复古把手突然发出咔的一声。
我迟疑了。
……幻听?
“喀喀——喀喀喀!”
仿佛证明并不是幻觉一样,把手突然开始疯狂扭动。
我第一反应是自己穿进鬼片了,第二反应意识到应该是外面有人,一口气没松下来就又猛地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地方是哪所以外面人到底恶意好意完全不知道——我腿抬起来但落不下脚,在往前冲一步顶上和往后退一步藏起来犹豫。
门开了。
门开的前一瞬我终于做出决定往后撤。
推门的人力度极大,门板弹开差点打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