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封赏的旨意如同流水的阶梯,由翰林学士高声宣读,宣告着功勋的评定:
岳飞,特进!封‘鄂王’!赐朱辂、衮冕九旒、玉带!加太子太保!授‘河北河东诸路兵马都元帅’!开府燕京,总摄河北、河东、辽东等北疆一切军政庶务!凡边镇戍守、屯田、马政、榷市、边民安抚皆归其署理!晋太师!子孙三代可荫恩入仕!
韩世忠,封‘蕲王’!赐金辂、冕旒九旒、金带!加太子少保!授‘陕、甘、宁、西诸道节度使兼云州节度使,都督云州、玉门诸军事’!坐镇云州,控扼西北,防御西夏,威慑草原!晋太傅!
吴玠,封‘涪王’!加太子少保!授‘河间路节度使、统领河间、涿、檀、定、真定诸州军务并直隶营州屯戍’!驻守河间府(核心枢纽),成为勾连燕京岳飞与南面两河地区的战略支点!晋太保!
李宝,晋‘靖海郡公’!食邑八千户!加封‘水师都统制,提点两浙、福建、广南东路沿海制置使,专理海防,总督大宋水师兼辖辽东旅顺、金州诸港水军’!地位超越寻常节度使,成为大宋当之无愧的水师第一人!
梁红玉:晋‘镇国夫人’!赐一品诰命!破格授‘枢密院枢密副使’!兼掌‘虎衙司提举事’!总揽京师临安卫戍并全国刺探、策反、要员安全及特殊营救!并赐尚方剑,督警京师内外不法!权柄熏天,为女皇最锋利的暗刃!
耶律余里衍,赐号‘定北长公主’!食邑五千户!协助其兄耶律大石安抚契丹诸部并女皇特使身份监督新秩序,赏赐丰厚。
耶律大石,册封为‘镇北亲王’!世袭罔替!总领漠北契丹诸部及附属部族!
文臣:宗泽加太师、护国公!仍领枢密使!李纲加太傅!赵鼎加太保!张浚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众多北地投降归附又确有所为的金国文臣也被量才任用,安抚人心。
武将:高宠封‘镇远大将军’、‘龙骧卫上将军’!统领直属皇帝的“龙骧军”!赐铁卷丹书!韩世忠子韩彦直、岳飞部将王贵、张宪、徐庆、岳云,吴璘、刘锜乃至虎衙司重要干将“石獾”、“春夏”、“王松”等皆有厚赐!封爵、提官、赏金银、赐田宅,荫及子孙者不计其数!
每一道封赏落下,台下万众呼应,声震云霄!这是对忠勇的褒奖,更是新帝国根基的奠定!
封赏大典之后,一项无比沉重却又必须进行的工作开始了——清点幸存的宋辽皇室成员。
当虎衙司女真局、医官和内侍总管汇总的名录捧到女皇御案前时,赵福金沉默了。殿内的灯火仿佛都暗淡了几分。
宋室:
柔福帝姬赵多富,重伤濒危,处于深度昏迷,暂移回行宫由医圣亲自看护。
韦贤妃,被囚禁于洗衣院近十年,折磨至体弱多病。
邢秉懿,流离转徙多年,身心俱损,神色木然。
赵佛佑,幼年被俘,现年不过十九岁,受尽惊吓,畏缩不语。
赵湛,十八岁,瘦骨伶仃,惊恐异常。
赵柔嘉,约十四岁,似因长期缺少照顾,懵懂无知。
裴月里嫦娥,徽宗晚年宠妃,以美貌机敏周旋于金酋间得保性命,神情复杂。
辽室:
耶律普速完公主,受冻伤风寒及精神打击,但意志强韧,配合疗伤。
耶律骨欲,一位流落民间多年的辽国旁支公主,被虎衙司寻获时已成乡村农妇,饱经风霜。
这份名录,薄如蝉翼,却又重如千钧。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血泪铸成的无尽苦难。辉煌的宫殿依旧,繁华却早已在十年前就被碾为齑粉。幸存者寥寥,且大多带着无法磨灭的身心创伤。
女皇长叹一声,声音沙哑:“着令太医署倾尽全力救治!所需何药,不问南北,不惜代价!所有幸存的宗亲,含辽室,一律授予国公爵,赐临安宅邸、良田,按公主或亲王份例终身奉养!命内宫司悉心照料,务使其安享余年!” 这是所能给予的最后慰藉了。
随着皇宫被彻底肃清,核心区域被重兵把守。女皇在宗泽、梁红玉、以及一队亲信的虎衙司高手护卫下,亲自带人开始了对金国皇宫宝库和皇家藏书秘阁的清点工作。这是一项关乎财富、机密,更关乎王朝气运象征的大事。
库藏堆积如山。黄金、白银、东珠、北珠、海东青猎具、珍贵的兽皮药材、精美的玉器……这些都未能过多吸引女皇的目光。她的目标明确——寻找所有可能记载机密军情、地图、乃至皇室往来秘档的书册卷宗!
就在清点到最后几间位置最深、防护最严密的皇家书库时,角落处几口格外厚重、包裹着牛皮并以铜钉封死的巨大乌木箱子引起了虎衙司探员的注意。撬开沉重的铜锁和封皮,掀开箱盖——一股浓烈的樟脑和干燥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层层叠叠塞满了极其名贵、织入金线用以防虫蛀的明黄锦缎!而在厚厚的锦缎包裹下,隐隐露出的是几个大小不一的紫檀木匣。
“陛下!有异!” 为首的探员呼吸急促。
在虎衙司严密戒备下,匣子被小心翼翼地取出,在铺设了明黄绸布的御案上依次打开。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女皇的眼神依旧平静。直到最后一口仅有尺许见方、却异常沉重的长形紫檀匣被开启。
当内层衬垫的明黄云锦被轻轻揭开的一刹那——
嗡!
殿内光线似乎瞬间凝滞了一下!一道柔和的、内蕴的、却又仿佛能穿透万古尘埃的光华!如同温润的皎月穿透云层,骤然倾泻而出!整个库藏内的烛火与之相比,都瞬间黯然失色!
那是一方玉玺。
赵福金心中猛地一跳!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奇异悸动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虎衙司卫士赶紧捧出宝匣,奉至案前。女皇摒退左右,只留宗泽、梁红玉在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内层最后包裹着的锦缎——
一方方圆四寸有余、以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的玉玺,彻底呈现在眼前!
玉质温润凝洁,光华内蕴,通体仿佛流动着千年岁月的灵气。虽历尽沧桑,却没有丝毫瑕疵裂纹,触手冰凉沁骨,却又仿佛带着生命的脉动。玺纽雕琢为五龙交盘! 五条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盘龙相互缠绕拱卫!龙身布满极细的鳞甲纹路,龙睛以罕见的深海墨晶镶嵌,目光炯炯,龙须似随风飘动!工艺精湛绝伦,磅礴的帝皇之气扑面而来!其中一条龙的犄角略有细微磨损。
玉玺的一角!赫然镶嵌着一块被打磨得圆融无比的赤金! 金块纹理与玉质完美融合,非破坏性剥落无法去除,正是“金镶玉”传说的实物印证! 女皇的心跳如雷鸣!她强抑激动,用细绢轻轻拭去玉面可能存在的微尘,小心翼翼地、庄重无比地将玉玺翻转过来!目光落在玺底之上——
八个虫鸟篆大字,线条古朴雄浑,如斧劈刀削,充满远古的威仪与不朽的神韵!
“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八个大字!如同八道雷霆!直击灵魂深处!
“天——!!” 须发皆白的老臣宗泽,在看清这八个字的瞬间,如遭雷殛!身体猛地一晃!若非梁红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玉玺,浑浊的老泪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调子:
“传国玉玺!是……是它!果真是它啊陛下!始皇以和氏璧所镌!承载华夏千年天命气运!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的……传国玉玺啊!”他激动得几乎无法言语,喘息着,脸上却绽放出朝圣般的无上荣光与狂喜:“自……自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此玺登楼自焚于玄武门……此无上重宝便……便失踪于五代乱世!辽……辽人得其仿品……却一直以讹传讹!北宋虽铸数玺……终非此物!想不到!想不到啊!天佑大宋!天佑华夏!竟让它从金虏那肮脏污秽的秘库里……重见天日!归于圣主!归于真龙!此乃天命昭昭!天命在我大宋!天命在陛下啊!” 他以头抢地,老泪纵横,嚎啕不止,所有的语言都无法表达这一刻的激动!
梁红玉虽不善言辞,此刻亦是激动得俏脸泛红,单膝跪地:“陛下洪福!天命所归!大宋必兴!”她更明白这块玉玺出现在女皇手中,带来的政治和象征意义将是何等惊天动地!远超收复十座燕京城!
女皇赵福金,双手稳稳地托起这方沉甸甸、凝聚了千年气运、沾染了鲜血与烈焰的无上宝玺。温润的玉质带着历史的厚重感,那金镶的缺角仿佛诉说着千年来的刀光剑影与兴衰荣辱。
会宁府的冰雪似乎在她耳边消融,靖康耻的角楼幻化为烽烟……黄天荡的惊涛,朱仙镇的军歌,长春西南的血色黎明……父皇绝望的眼神,兄长喷涌的鲜血,妹妹枯萎的生命……千军万马的嘶吼……无数人的牺牲与呐喊……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飞掠而过,最终都化为手中这枚冰凉温润、又仿佛重逾泰山的玉玺!
冰冷、温润、无言的厚重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尖。这一刻,国仇家恨、征伐杀伐、励精图治、万千黎民的希望……所有的血泪与牺牲,所有的付出与坚守,仿佛都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与回应!
她将玉玺缓缓举起,至与目光平齐。窗外,会宁府废墟上空,连日的阴霾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开。一缕罕见的、璀璨如金的初春阳光,恰好穿透残破的窗棂,精准地笼罩在了这方传国玉玺之上!五龙交纽仿佛在阳光中苏醒,墨晶双瞳反射出灵动威严的光芒!“受命于天”四个字更是光华流转,夺人心魄!
——天命!这一刻,再无怀疑!
——正统!这一刻,当之无愧!
——新纪元!这一刻,已然降临!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令山河色变的伟力,如同洪钟大吕,宣告着时代的更迭:
“传朕旨意:择吉日吉时,遣礼部备齐法驾,以最高仪仗,供奉此‘传国奉天玉宝’返驾临安!供祀于太庙!告天地宗社!以彰天命!”
窗外,阳光终于彻底突破了云层的禁锢,普照在会宁府冰雪消融的土地上,也照亮了女皇眼中那如同熔铸了日月星辰、坚定映照未来的万丈光芒。
靖康女皇的时代,如同这冲破凛冬的浩荡春阳,带着无可阻挡的威仪与辉煌,磅礴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