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晨光熹微,庭院中花影摇曳,叶湘怡着一身淡雅的月白色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正与三婶母在凉亭中对弈。
三婶母身着绛色锦袍,头戴金丝点翠步摇,气质端庄且棋艺精湛,叶湘怡陪着她下棋,已然连输两盘。
此时,三婶母那修长且白皙的手指轻轻拈起一颗黑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之上,恰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堵住了叶湘怡白子的退路。
三步之内,这盘棋局俨然已成死局。
三婶母微微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看向叶湘怡,只见叶湘怡正捏着一颗白子,柳眉轻蹙,眼神中透着一丝犹豫,仿佛那白子在她手中重若千钧。
就在这时,夏禾如一阵疾风般急匆匆地跑进来,她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焦急地喊道:“小姐,钱府来人了!”
叶湘怡指尖猛地一颤,那颗白子骨碌碌地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婶母挑起她那细长的眉毛,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叶湘怡微微俯身,捡起地上的棋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随意地将棋子一落,说道:“我去去便回,一会再向婶母讨教。”
言罢,便拉着夏禾匆匆来到廊下说话。
三婶母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只觉无趣,便又端详起棋盘来。
但细看之下,叶湘怡方才随意落子的那一步,竟如神来之笔,绕开了黑棋对白棋子的包围之势,生生开拓出了一个全新的方向,让那原本奄奄一息的白棋瞬间有了生机。
三婶母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惊叹:“怎么可能?”
这边,夏荷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回禀道:“钱老夫人答应了!说可以让咱们摹印钱老的题诗!”
叶湘怡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节都泛白了,然而面上却只浅浅一笑,那笑容如春日里的一缕微风,看似轻柔,却藏着无尽的深意,说道:“一子落满盘皆活。”
她朝着夏禾摆摆手,轻声吩咐道:“这两天李夫人回来拜访,你去好好备下李夫人爱吃的。”说着,自己便转身返回凉亭,继续与三婶母下棋。
“你这棋……”三婶母望着棋盘,眼神中满是纠结,手中的黑子迟迟未落。叶湘怡和夏禾商讨许久回来,竟还未落子。
叶湘怡神色从容,缓缓说道:“婶母现在只有两解,一是放白子新生积蓄力量,继续在原位截杀白子。二是调转势头堵截新生,放任我盘活原位所有白子。”
三婶母心中岂会不知,只是不论哪一个选择,都只会让叶湘怡有能力在三步之内获得新生。叶湘怡见三婶母犹豫不决,便拿起黑子替三婶母放在原位继续截杀,自己则举起关键性的一子,轻轻放在原位。
“哎?”三婶母瞪大眼睛,眼中满是不解,说道,“你明明可以下在别处。”
“三婶母,这局我认输。”叶湘怡勾唇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轻声道。
“下午还要见李夫人,得去准备准备。”叶湘怡起身福了福,身姿婀娜,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说道,“改日再来向婶母讨教棋艺。”
三婶母盯着本可逆转胜负的棋局,手中的茶都忘了喝。方才还焕发生机的白子,被叶湘怡如此一下,竟又成了自投罗网的困局。三婶母摩挲着棋子道:“这丫头……太精。”
那边叶湘怡刚回房,夏禾就捧着一摞账本跟进来。夏禾身着淡绿色的丫鬟服饰,模样俏皮可爱,她说道:“小姐,李夫人最喜欢茉莉香片,已经备好了。”
“换成云雾。”叶湘怡对着铜镜,轻轻抿了抿鬓角,那铜镜中的她,眉如远黛,眼若星辰,肌肤胜雪,美得动人心魄。她说道,“钱老答应了,咱们跟李夫人谈的事就更有底气。所以今天得探探这位李夫人的底。”
她朝夏禾摆摆手,问道:“春桃这几日还在盯着张家吗?”
夏禾将账本放在案上,答道:“正是呢夫人,这两天天天早出晚归,倒是找到个爱干的活计。”
叶湘怡点了点夏禾的鼻子,眼中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让你去你还不愿意呢,怎么现如今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夏禾红了脸颊,嘟囔道:“我不是羡慕,是觉得服侍夫人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我信不过裴家的这些人,所以事情还是紧着你们两个来,你们两个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比裴家这些不知道要聪明机灵能干多少倍。”叶湘怡合上钱家送来的帖子。
窗外阳光烈了起来,空气中夹杂着一丝灼热,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了一般。叶湘怡长长舒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这步棋,总算走活了。
接下来只要——
“张家不是愁销路吗?等李夫人这桩生意谈完,我要去见见这位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