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也去世了吗?被她的丈夫……”
张稚昂困惑地看着李研。
“说起来,芸卿怎么走得这样早?”
张稚昂察觉到她在转移话题,但还是老实回答。
“车祸,我爸也没抢救回来。”
“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李研还是那副表情,谈不上有多心疼,可张稚昂听到这话突然有眼睛发酸。
“还好,都过去这么久了,倒是李阿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那位村妇朋友她——”
话没说完,李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看地上。
张稚昂低头一瞧,两人手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蚂蚁。
明明周围没有食物可供搬运,它们却还是流连于此,看似毫无章法地快速移动,渐渐地竟是排出了一行字:
隔墙有耳。
下一秒李研探过身,伸手覆上张稚昂的眼睛。
“会有些痛。”
话音刚落,张稚昂一阵心悸。
不同于通宵赶方案时的心脏缺血,倒很像周记面馆里的那次窒息,能感到身体在传达“你很快就要死了”这样直白强烈的危险信号。
张稚昂短促地喘着气,伸手想要拉住李研,可对方的手牢牢挡在她眼前。
“好孩子别怕,我们还会再见,你妈妈她……”
失去意识前,张稚昂听到棚屋木门被人踹开,有谁在大声吵嚷,十分混乱。
再睁眼,居然回到了九号楼十六层的电梯间。
之所以如此笃定,因为张稚昂看到了电梯门旁,自己五岁那年手欠扣坏的上行按键。
看窗外天都已经大亮,又折腾一宿没睡,张稚昂疲惫地躺在原地,静静等待疼痛平息。
突然,不远处垃圾桶前,又有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
张稚昂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心道自己莫非还在樊笼里没真的出去。
摸摸口袋,家钥匙还在,张稚昂壮了壮胆子,打算趁那些怪物还在跟垃圾桶较劲的工夫冲过去开锁进屋。
刚屏住呼吸迈出第一步,窸窸窣窣的动静骤然停止,安静的楼道里霎时只剩张稚昂剧烈的心跳声。
下一秒,一道庞大的身影从防火门边上探出来,将后面的光遮去大半。
张稚昂又一次僵直在原地,可那怪物反倒受了惊吓似的,先一步尖叫了起来。
“早说九号楼不干净!否则这么轻松的活儿凭啥跟别人开一边儿多的钱啊啊啊——”
怪物大叫着,很快从消防通道跑了下去。
张稚昂被这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缓了口气,挪去垃圾桶跟前一看,那里停着辆保洁的手推车。
旁边是整理到一半的垃圾桶,慌乱中散落各处的纸屑,里面还有几张肖愈平时画废的草稿纸。
“……对不起了,保洁大姨。”
张稚昂在心里默默道歉。
虽然惊吓不小,但好在能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世,张稚昂终于放下心。
打开1602的门,肖愈不在,应该还在乾宁那里。
张稚昂心事重重走进卫生间,又被吓了一大跳。
镜子里的人满身是血,脸上已经风干的部分,还会随着表情动作往下掉渣,难怪保洁大姨吓成那样。
张稚昂随即又想到,自己刚才就是顶着这副样子跟李研她们说话的,不禁闭上眼睛不愿细想。
刚洗好脸,还没来得及换身干净衣服,门外又是一声巨响。
张稚昂抚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无法再承受更多惊吓,走到门前拨开猫眼一看,地上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是穿着居家服的肖愈。
赶忙推开门想要查看情况,就见旁边还蹲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正试图将肖愈从地上抱起来。
“她怎么了?”张稚昂急切道。
“没什么大事。”
陌生的女人言简意赅,越过张稚昂把人送进屋子,安置在沙发上。
再三确认肖愈没有受伤,只是睡了过去,张稚昂回过头:“乾队?”
气场凌厉的女人点点头。
“李阿……李研她怎么样了?”
“不配合工作。”
“你们还会再去吗?”
“目前不方便透露。”
张稚昂沉吟片刻:“我入职樊楼的话,是不是就能参与?”
一个小时后,张稚昂坐在乾宁的办公室里,用助理送来的毛巾擦着头发,暗暗感慨樊楼的员工澡堂设施未免太夸张,居然还有按摩浴池和SPA。
“先喝茶,乾队去处理一下紧要事务,很快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