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景沿着纪于燕指出的路寻过去,心渐渐揪紧,他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狭道漫长而又幽暗,顾修景身子紧绷着,因着急额头已渗透出细密的汗水。
待要转过一处墙角时,淡淡的灯光照射在脸上,他猝不及防地眯起眼后侧身看去发现一道娇小的身影,差点喜极而泣,刚要唤阿娇,却发现她立在一高大身影旁。
陆谦身边带着的一护卫名唤楚容,正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陆谦扶着阿娇缓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神智尚有些迷糊的阿娇感觉到前方似有人,陆谦本搀着她行走也不由得停下来。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去,鼻子一酸,哪怕陆谦适时救下她,躲过刘大牛的侮辱可不到见到信任的人时,她始终不敢完全卸下心防,硬撑着昏沉的身体挺到这一刻。“小景...”她虚弱地开口。
阿娇脸色苍白,脸颊尚有红肿的印记,顾修景连忙伸手去将她扶过来。
陆谦见来人再听阿娇对其的称谓便知是顾修衍的胞弟顾修景了,于是顺手松开由着顾修景将人接过去。
他张了张口后,道:“我过去得及时,她无大碍等迷药的药效过去即可。”
顾修景心中了然,向其致谢。此番阿娇若有什么好歹,不用说大哥会如何了,仅自己就会痛恨自己一辈子。陆谦的话委实令他如释重负,吃一堑长一智,他在心中教导自己该吸取此次的教训。
纪于燕在顾修景松开她的这一空当就猫着身子借机逃跑,咻的一声,她的腿部猛然一阵剧痛,她眉头一颤,痛呼出声。
楚容从容地收起指尖的暗针,大步上前大掌一挥将伏在地上的人拎起来。
陆谦默然地扫了那女子一眼,示意楚容一块带走。
晚风吹过,纪于燕后背的衣物被汗水浸湿,她打了个冷颤,叫苦不迭。把心一横哀求着楚容:“公子我也是被逼无奈,万不得已才如此,求你放过我吧,我给阿娇做牛做马都使得,求您了...”纪于燕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却无人搭理。
顾修景打定主意是要将其送至官府处理,至于刘大牛......
他甫一想起真正的黑手,转身问陆谦:“这位公子,您过去时可捉住那人?”他见陆谦只带了楚容一人,以为他并未擒获刘大牛,又接着说:“或是见着他逃跑的方向?”
夜风寒凉灌入阿娇的袖口,陆谦拧眉取下身上的披风主动给阿娇系上。
顾修景罢手拒绝,陆谦似料到他心中之事,神色坦然:“夜风凉,她受了惊吓又出了汗,眼下只有我这件披风,将就用罢。”
“那一宵小已被我着人送至官府。”陆谦垂眸回答了顾修景先前所问。
楚容安静地行走在一侧,他紧抿双唇回想起方才刘大牛被卸双手的惨状。
再经过一条羊肠小道便回到了顾家,阿娇彻底松下最后一口气昏睡过去。
阿娇回到铺中便病倒下,顾修景又不适宜亲自照顾阿娇,好在陆谦回去后遣了个丫鬟过来照顾阿娇。阿娇的病来势汹汹一时不好找到合适的人来照料,顾修景只好承了陆谦的情。
顾修衍是在阿娇病下的第三天收到了顾修景的家书,知道了阿娇差点被人辱没,现在又在病中,一时忧怒交杂。
他想到纪于燕令阿娇身陷囹圄,气得一把掀下桌案上方的物件,少有的大发一通脾气。不过一会复冷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担忧。
茶园的事在顾修景传书而来之时已收拾差不多,顾修衍当即处理好手头最后一点事,手撑桌案上唤王皓帮忙备马。
十五这一日,天将蒙蒙亮,阿娇坐在床头一整夜都没有入眠。她这些时日只要一闭眼就梦到刘大牛阴恻恻的嘴脸,暴虐地撕扯她的衣物。即使顾修景昨日告诉她,刘大牛与纪于燕一家被杖刑三十并流放边疆终身。即使如此,之前带来的阴影仍旧驱散不去。
她静静地呆坐在床上,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阿娇登时警觉起来,她走下床榻,悄声行至门前将耳朵贴过去仔细辨别声音,那脚步声与这几天她听见的不一样。她浑然不觉地握紧手中的匕首,警觉地等待着。
门将一开,阿娇眼疾手快地将匕首往前一刺。
顾修衍披星戴月地驾马而归,身上还带有外头的水汽。当他踏入阿娇的小院中时,先见到的是秋月。他往秋月身上一瞥,知道这是陆谦遣来照顾阿娇的丫鬟。
秋月在远处向顾修衍屈膝行礼,正欲提醒他阿娇受刺激后变得十分应激,需得她前去安抚后别人才能进去。
可是顾修衍人高马大的,秋月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人已至门前。顾修衍料想阿娇应还在睡梦中,他只想看看她怎么样了,恐惊醒她便小心地推开门以防发出大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