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伞与暮倦蝉共事多年,虽也鲜少得见他的真容,但却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真实面貌长什么样。她不知燕雪时与暮倦蝉之间的纠葛,此刻听她发问也没多思索便自然而然回答了:“嗯,对啊。”
不及她嘴快,扶曦闭眼心道糟了,燕雪时虽不知他的真容却知道他的名字。妖血咒印封印了他们在世间留下的足印,当她将暮倦蝉手臂上的咒印解除后,他的足迹被补全,其他人记忆中关于他的回忆与未来也被解锁。故她才得以原原本本了解了此人的一切。
然而显然此时面前出现的这个女人身上定也被种下了咒印,她望着她却并不能探索出任何关于她的记忆。她尝试着再次改变未来走向,可是命运的轨迹又再次通过另一条路拐回了它原本的轨道。
尤知言背着燕雪时被面前倏尔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知道这楼里没一个好人,瞬间重新警惕起来,背着雪时便欲抬腿逃跑,结果不料他还没动作,背上的雪时便双手一推挣开他的双手自己跳落回了地面。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赶快转身去扶她,结果却被她拂开了手臂。她现在此刻眸中燃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将眼中的暮倦蝉烧成灰烬。她虚弱的双腿打颤,但是步伐依旧坚定不移,直直地便走到了他的面前:“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刚才听扶曦说他们是在路上结识的,她便自然而然认为他又变化了模样将他们也骗来了这浮生阁,前仇加后恨,她几乎承受不住这份怒气,控制不住地扶着自己的胸口急促地喘气,但眼仍旧死死盯着他。
扶曦默默控制着暮倦蝉让他保持在原地,心中庆幸还好她此时控制着他,不至于让他故意出言挑衅雪时,而后一边防范这面前的女人忽然出招,一边快速在脑中思索让雪时冷静下来的办法。
南宫伞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有了个大概,她就说她燕雪时这辈子怎么可能再次回到这白照城,现在看来原来是暮倦蝉这老贼将她诱骗回来的。那暮倦蝉又是为何主动为他们开门的?
她脑中还在琢磨,见燕雪时脚下不稳便自然上前想去扶她,岂料她的手刚伸出去却被燕雪时身边那男的一下子推开了,她不耐地皱眉抬头盯他,不想他竟用看怪物的眼神防备着她。往常她对这毫无杀伤力的仇视并无所动,然而此刻她好像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原来自己早便不再与雪时站在同一侧了,伸出去没得到回应的手便这么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
然而下一刻,她手背上的红色咒印猝然活过来一般开始流转发光,她被灼烧疼痛得一把捂着手跪在了地上,那妖血自己分解成了两半,其中一部分就这么脱离了她的皮肤,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像一根红色的箭羽眨眼间便射入了暮倦蝉的胸膛。
几人皆目睹了这突发的状况,然而事情发生在须臾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暮倦蝉被这妖血灌入,骤时后仰,再次睁开眼时,便已摆脱了扶曦的控制。
扶曦感受到自己的控制被弹回,蓦然睁大了眼,惊呼唤尤知言将暮倦蝉抓住,而她赶紧上手去拦燕雪时。
结果却不料燕雪时见暮倦蝉要逃,顿时爆发出力量闪身上前堵住了他的去向:“你给我站住!”
恢复神智的暮倦蝉对于刚才发生之事已经没了印象,此刻看见燕雪时拦在他身前,见她这副破落模样,听她嚣张的语气便忍不住讥讽笑了起来:“你受了花阎罗一招竟还能活着?怎么还在等你那傻弟弟啊?”
燕雪时怒目圆睁,双眼含恨通红,闻言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混蛋!你们把应星带到哪里去了?”
扶曦见势不妙,刚才没追上燕雪时的脚步,现在赶紧将她抱住拉开:“雪时,你现在身体虚弱,他跑不了的,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
尤知言见雪时本就虚弱的身子如风中树叶剧烈颤抖,害怕她怒急攻心伤了根本,赶紧奔上前去捂这该死的暮倦蝉的嘴:“闭嘴!你这鼠辈竟还敢出言不逊!别放屁了!”
燕雪时一提到应星便彻底失去了理智,此刻哪里听得进去扶曦的劝阻,拼命挣脱她的桎梏非要现下讨个说法。
暮倦蝉转身逃跑,边跑边变化成不同人的面貌,声音也随之改变,无数种声线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哈哈哈想去找他?直接去地底下……”
他话还没说完,追在他身后的燕雪时猝然闭眼倒了下去,扶曦赶紧上前接住了往后倒的雪时。比起被气到咳血昏厥,她只好先施法将她弄睡过去了。
见雪时昏倒,尤知言以为她出事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追暮倦蝉,急得转头朝她奔去:“雪时!!”
扶曦眼瞧着暮倦蝉逃走,无可奈何轻叹一口气,回过神见面前焦急垂泪的尤知言,赶紧出声给他解释:“雪时无事,我怕她出事才令她睡去的。”
暮倦蝉嚣张大笑的声音回荡在廊下逐渐远去,紧接着却又猝不及防戛然而止,以为又有什么变故,扶曦和尤知言立时警觉,互相屏息对视了一眼,尤知言将燕雪时背在了背上与扶曦往北面的门那处逃离。
谁知刚悄声走到门边,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尖俏的声音:“你们俩鬼鬼祟祟去哪儿?”
两人被吓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声音怎么听着这般耳熟,但立马想到暮倦蝉能变化音容,怕他又用这招来骗他们上钩,两人依旧保持防备,僵硬得转回了头,果然便看见云幼颐歪着脑袋抱臂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