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吗?一……一起?
这几个词明明分开看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放在同一处,再加上被灌输了诸多外来思维后,楚雁离很难不想歪。
蓝澈见楚雁离傻愣在原地,便伸手在他视野前挥了挥,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如果是的话,你就去忙,我先沐浴就好。”说完便准备拿上衣物去浴房。
有天大的事也给我往后排!楚雁离心道,这种好事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他一把拽住蓝澈道:“一起一起!你等我!”
不就是洗个澡吗?至于这么兴奋?蓝澈有些没太看懂楚雁离现在的行为,整个人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想笑又硬憋着,还不会是今天和风知还他们过手的时候,打到脑子了吧?
二人带着衣物去了浴房,此地是独设给蓝澈的沐浴场所,旁人最多只能是在房间里浴桶泡一泡,而浴房则是一间被温泉覆盖的水池,一进门便被蒸腾的热流扑了满面。
这待遇,还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楚雁离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私人浴所,这说白了也就是个洗澡的地儿,至于弄得这么奢华吗?
蓝澈刚准备宽衣解带,就想起来楚雁离有伤在身,换衣服肯定多有不便,于是他走了过来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一只手不太脱衣服吧?”
要要要!楚雁离想说的话都化为了频频恳首,那迫切的模样惹得蓝澈一阵笑,他轻轻将楚雁离的外衣解开,而后一件一件正叠好挂在一旁更衣的屏风上,许是怕楚雁离等的着急,蓝澈的动作很快,但是衣着渐少后,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动作,怎么突然变的尴尬起来了?
他看着楚雁离竟然不知道手要放在哪里才合适,原本轻车熟路的动作此时变得格外艰难,楚雁离看着蓝澈那窘迫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发笑,看来他与自己一样,以这种方式直视对方,都会有些不适。
这时候,不归花楼里学到的知识便到了应用的场合,这会若是蓝澈觉得羞,那自己就得主动,他一把擒住蓝澈的手,脸缓缓逼近,沉声道:“怎么不继续了?是这衣绳栓的太紧了吗?”
“不……不是!”蓝澈赶忙摇头,他慌乱的别过头,故作冷静的说道:“这剩下的你自己来吧,我……我也去宽衣。”
“不是庭宣君自己要求帮我的吗?可不兴出尔反尔啊。”楚雁离假装不满,看着蓝澈为难,而后又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说完便用负伤的右手去解,期间,他刻意加大了动作,然后捂着肩膀连声喊疼,眼角甚至能挤出几滴虚假的眼泪,蓝澈一看这情况,赶忙探查一二,虽然表皮上看不出什么,但楚雁离一直喊疼他也只能当做是牵动了伤口所致。
“还……还是我来吧!”蓝澈只能尽可能别过头去操作,这欲擒故纵的拉扯果然奏效,楚雁离心道,蓝澈在完成之后,将一旁放置在架子上的布巾替他在腰间绑好,脸早已红的发紫,他已经尽可能的不去关注某些重点,但还是给自己弄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接下来,便是到了楚雁离最为开心的时段,没什么比看蓝澈更衣要更让他期待了,对于自己,蓝澈倒是大大方方,二话不说就褪的只剩一层薄衣,若隐若现之姿让楚雁离完全移不开眼。
正当他准备将最后一层里衣去下之时,他侧目回望了楚雁离一眼,发觉他竟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了起来,“淮洲,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这样看着我,感觉哪里怪怪的。”
“如遇对方羞涩,莫要退避,越是躲便越是追。”姽婳的教诲在楚雁离的耳畔响起,他凑到蓝澈身后轻声道:“我们既是道侣,又有什么看不得的?”
“况且,庭宣君忘了吗?我是替你换过衣服的。”
说到这里,蓝澈便羞愤难当,“你……你还说你当日没占我便宜,骗子!”他扯着衣领推搡着楚雁离,“你先去洗,我换完再来。”
呀,真是意外的可爱呢,楚雁离心道,他回忆着姽婳说的话。如若遇到拒绝,那就做泼皮耍无赖,继而他坚定的摇摇头道:“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看。”
“你走!”蓝澈继续推着楚雁离的身子,想要拉开距离,楚雁离见状,伸手将他的腰身一环,鬼魅一笑:“既如此,那便不换了!”话音刚落,他就后仰着向池中倒去。
泼天的水花飞溅而起,蓝澈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口腔鼻道内瞬间被水覆满,他挣扎着站起身,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似是用力过猛,泪水从微红的双眼中夺眶而出,衣衫被水浸润之后略显透明,紧密的贴合在他的身躯之上,香肩半露,发丝微湿,看着诱人的很。
“咳咳……淮洲你干什么,这衣服都湿了。”
楚雁离看着眼前的人,逐渐双瞳失神,他怎么也没想到,蓝澈入浴后的样子竟然如此赏心悦目,他轻轻吻了吻蓝澈的耳垂淡声道:“湿了怕什么,等下我替你吹干。”
“哎呀,淮洲,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反常的好厉害。”蓝澈依旧不明所以的很,但是他没有抗拒,任由楚雁离亲吻。
“我今天让人欺负了,又不能打回去,这找庭宣君要点安慰不过分吧?”楚雁离理直气壮的说道,他心中琢磨了半天要不要继续,今天的氛围营造的不错,若是再努努力,应该可以达成目的,但他看着这一池子水,又陷入了深思。
他并没有从将离的话本上学到在水里的经验,姽婳自然也不会想到有这种突发情况,所以面对没有教导过的部分,楚雁离不太敢轻易试探,所以他将这次当做了一次尝试,反正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总是不亏。
“啧,什么毛病,怎么他们犯错你次次都找我清算?”蓝澈撇嘴道。
“那没办法,庭宣君总不会想我一会杀到他们府邸去讨要说法吧?”楚雁离笑道,“更何况,他们也给不了我想要的补偿。”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庭宣君。”
咦?原来情话说起来这么容易吗?楚雁离惊觉,这话他根本没有思考过,属于即兴而为,尤其此言一语双关,半玩笑半认真,既表明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又不会让蓝澈觉得太突兀。
这算是学到了吗?
而他怀中的蓝澈就没有这么淡定了,这话越听越有歧义,万一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岂不是要出事?他一把捂住楚雁离的嘴,满面羞红将他再次推开,“别闹,好好洗澡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楚雁离达到了试探的目的,自然也不会揪着蓝澈不放,从旁边取了布巾来想替蓝澈擦背。
毕竟是洗澡,蓝澈总是穿着衣服也觉得不妥,反正池水泛白什么都看不到,他便也无所顾忌的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放到了池边,由着楚雁离随便招待,被水泡过的肌肤白皙透亮,楚雁离越看越爱的不行,低头就在那后颈上啃咬了一口。
“啊!”蓝澈吃痛,想要甩开楚雁离,“好疼!”
“别躲,我留个标记。”楚雁离闻声便松开嘴,这一口咬的不轻,齿痕淤紫,显然是用足了力道,蓝澈挑肩回望,满脸不解道:“标记?你是野犬吗?还要留标记?”
“你说呢?”楚雁离不怀好意的笑道,这话算是一语中的,正是楚雁离心中所想,“我就是野犬,所以才要在庭宣君身上好好标记,免得一个不小心,被人惦记。”
这还是他认识的楚雁离吗?蓝澈越来越看不明白,明明之前都只是撒撒娇或是委屈的抱怨两句,怎么今天突然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难不成是在十四街的时候被人夺舍了?
现在的楚雁离简直让他难以抵挡,似乎一夜之间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张嘴就来的情话愈说愈深意,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一样,尤其是刚才这句,蓝澈便是再迟钝也是能听出这里面的含义的,他抚了抚脖颈而后轻声道:“下次下口轻点,真的很疼。”
下次?这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吗?楚雁离惊喜,今天学的几乎全用上了,看来这趟十四街去的真值啊!
但他的见好就收,若是再撩拨下去,恐怕蓝澈会反感了,姽婳强调过,思想的渗透很是重要,言语中若经常出现这种隐晦的用词,时间一长蓝澈也就会习惯了,到时候便更难拒绝。
等明日,他就去把将离的书都看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二人在浴房中清洁完毕后,便准备出去,只不过这次楚雁离是让蓝澈先行出浴,他则在池中又泡了一阵才起身,虽然有布巾遮着,但终归还是有些瞩目,他总不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暴露自己的目的吧?
等回到房间后,二人都有些困顿,在折将狱的虽然不艰苦,但是比起未央庭还是差了许多,所以休息的也不怎么好,蓝澈一直还惦记着楚雁离的手,非按着他上完了药才让他上床。
烛火一息,万籁俱寂,许是因为有蓝澈在身边,再加上刚才的戏情耗费了诸多脑力,楚雁离根本来不及胡思乱想就直接睡了过去,而蓝澈则在黑暗中静静的凝视着他,久久不肯合眼。
在不归花楼时,楚雁离那些话,让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动不已,今日楚雁离的话中话,他是听的明白的,可是自己确实没有做好准备,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真的要把自己交出去吗?蓝澈心道。
若论现情来说,绝对是不合时宜,但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渴求呢?渴求楚雁离可以更进一步的向自己靠近,渴求他能再一次的打破自己的底线。
作为天尊,他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吗?
蓝澈没有答案,这种只存在于常人的欲念,他一向觉得很是奢侈,神庭五尊,生来便是为了这芸芸众生,上苍允许他博爱但是没有告知面对己身的欲望是否也是人之常情。
白玉京和夜观澜就是很好的例子,二人相伴多年,根本无需旁人言说都可以看的出他们情投意合,但即便如此,二人也从未在明面上公开他们的关系,这仿佛是一层窗户纸,只要它还在,那一切就都不会改变。
两人又身份登对,所以质疑的声音也少了很多,而自己,不光将这层窗户纸捅了稀碎,还将整个窗户都拆了个干净,换做他人立场来看,自己确实自私至极。
他打破了平衡,这便是原罪。
所以,对于楚雁离进一步的要求,蓝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大动作了,如果真的同楚雁离发生了什么,那他的身上便会烙下一个无法抹去的标记——蓝澈,永远都是楚雁离的人。
于私心来说,他是喜悦的,但是于情势来说,他是担忧的。
这种事情只要被捕捉,一定又会掀起轩然大波,那他和楚雁离恐怕很难走到最后,蓝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暂时推避,哪怕是装傻充愣,也得想办法熬过这段时间。
“委屈你了。”蓝澈对着沉睡的楚雁离悄声说道。
“庭宣君……”昏睡中的楚雁离自顾自的说起了梦话,显然在梦海之中,他得偿所愿。
“我在。”蓝澈将头埋进楚雁离的胸膛,静静的闭上眼睛,这得来不易的短暂安逸,也足以慰藉他的内心。
二人都没有与人合床共睡的习惯,但却在安眠之时十指相缠,长夜沉沦,梦转三叠,纵有千般思忧,也在这缭绕的情意中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