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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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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停半刻,对阵之中走出几员甲兵,抬搬着桌椅食盒放于阵前,继而在桌边燃起篝火,又将裹着腥木土的香草火盆放在一旁,以趋避蛇虫鼠蚁。

林鸿飞早临一刻,稳坐高椅,随手将自己的长刀交给了一旁的甲兵端拿,后又取下头上的顶盔放置在桌前,等待沈凛出现。

随着兵列开退,林鸿飞便见一位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踱步而出,身后则跟着几位同样着这轻衣的侍者,除了拿着桌子与吃食,还搬抬着一方卧榻。

“久违了,林元帅。”沈凛身上未配任何刀兵,背负双手缓步前行,长桌相并,盘食列好,沈凛便松快倚在了卧榻上,只留了一名侍候的哑奴后,便驱散了其他人。

与沈凛想象中的不同,林鸿飞虽然年长于自己但却依旧英气勃发,剑眉长目,眸中带血,陈年的伤疤并不能掩盖他原本的清俊,反倒是增加了几分肃穆之感,可想当年颜若真眼光确实不错。

反观林鸿飞,他倒是对沈凛的举动颇为震惊,原以为自己脱盔弃刀,已是讽意满满,但沈凛先是将自己置于己军射程之外,又是轻装上阵,更是夸张到连卧榻都搬了出来,可见他根本没将朔川整军放在眼中,也说明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倒是有些魄力,林鸿飞心想,久闻古恒宁王有些与众不同,这下亲见,确实符合传言所说。

“宁王的阵仗倒是不小,可谓嚣张至极。”林鸿飞既然气势上输了一头,便只能在言语上挣个上下。

“过奖过奖,我一向如此。”沈凛倒是没有介意,吩咐哑侍将空杯放置身前,然后从卧榻上坐起,伸手将空杯拿起,然后探身越过自己的桌面,将杯子放到了林鸿飞的面前。

林鸿飞身后的盾兵突然开盾拉弓,将箭头指向了沈凛,因为沈凛的举动已经越过了夜谈的规矩,此番行动有谋刺之嫌。

“呦,我一未着甲,二未藏刀兵,何至于此啊?”沈凛嬉笑的坐回,然后将手肘撑在榻边,“来的仓促,没有备酒,我不过是问林元帅讨杯酒罢了,大惊小怪。”

食对军餐酒乃是夜谈大忌,林鸿飞看着沈凛的举动便抬指制止了弓队的备击,“确实,一杯酒而已,不至于此。”

“替宁王殿下满上。”

“不知林元帅今日高挂免战,是想与我谈什么?”沈凛拿起筷子随意的将夹起面前的菜肴放入口中,顺带不忘饮尽刚才讨到的酒。

沈凛的状态完全像是在酒楼与朋友谈天,丝毫没有两军阵前的紧迫之意,林鸿飞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他瞧着沈凛桌上的菜色甚是丰盛,于是便道:“宁王殿下,古恒既然如此富足安定,何故非要攻上御都?”

“宁王殿下的野心未免有些太大了,竟想吞并一国?”

“不是我胃口大,而是琉蓉气数将尽,这一路攻来,诸川城虽有抵抗,但不出七日便会接收招降,城门大开,迎我军入城。”

“我可并未下令屠城搜刮,所到之处井然有序,琉蓉百姓苦皇庭已久,积怨颇深,民心已散,我应邀而入,难不成林元帅认为,这也是我的野心所为?”沈凛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轻笑。

“宁王的仁义之举,我确有听闻,所以才邀殿下来夜谈。”林鸿飞也将杯中酒饮尽,然后蹙眉继续道:“我朝皇庭虽有欠漏,但却也由不得外人插手,趁乱进军,非君子所为,况且年前我朝已与古恒达成和亲停战之协,殿下此刻公然反悔,是否有些不妥?”

“不妥?四皇子柳涣言对我公然行刺,我竟不能向琉蓉要个说法?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沈凛眉目一拧,话题也陷入了胶着之态。

林鸿飞听完发出一声冷笑,沈凛的说辞实在有所牵强,“宁王殿下若是只想要个说法,只要一纸书信便可,皇庭自会对四殿下的作为有所评判,何必起兵攻城?战火一至,便民不聊生,宁王殿下既然行的是仁政,又何故让两国百姓卷入这朝堂纷争之中?”

“林元帅,我知你忠心耿耿,对琉蓉柳氏可谓肝脑涂地,但你心里亦是清楚,柳涣言把持下的朝局,已是何等乌烟瘴气,若非被逼到绝处,琉蓉百姓又怎会舍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民心亦是天意,王朝自有兴衰,何必逆天而为?”沈凛直接反问了起来,这种论辩的程度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简单。

“更何况,我此行,只为公道二字,这一仗除了基于两国原有的矛盾,更是为了替一人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说到这里,沈凛便知自己胜券在握,他眼眸寒光一闪,将身子坐直,继而口中道:“想来林元帅应该也听闻了九皇子柳叙白天生祥瑞的消息了吧?”

柳叙白的名字一出,林鸿飞便神色更是阴沉,沈凛此言难不成是算到了自己的下一步的计划?现在将柳叙白抬出,莫不是打算以此威胁?

沈凛见他沉默便悠然而道:“若没记错,林元帅应是真妃娘娘是故交,若娘娘泉下有知,她唯一的血脉在上御都过着非人的生活,当如何瞑目?”

“你说什么?”林鸿飞情绪激动,但却依旧扳着脸,手指握拳,皮肉泛白,连尊称也直接省去,想来这消息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炸裂。

“这毕竟是柳叙白的私隐,不宜阵前相诉,林元帅若是有兴趣,可派个人回上御都打听打听,看看我说的是真是伪,我可以等,元帅大可放心,柳叙白在我府上,一切都好。”沈凛见目的达成,便反过来安慰起了林鸿飞,毕竟此人对柳叙白的关心是真,他也不必杀人诛心。

林鸿飞毕竟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即便心怒翻涌,但脸面上却滴水不漏,他继续质问沈凛:“宁王殿下可是在向我说明,你手中捏着九皇子的性命,所以要我将朔川城拱手相让?”

“我说了,我是为公道而来,亦是为柳叙白而来,我要将他送上他原本该在的位子,这琉蓉不姓沈。”沈凛的话说的诚恳之极,但这却让林鸿飞心中更是拿不定主意。

沈凛虽然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还是有以柳叙白为质之嫌,他无法轻易相信沈凛,毕竟柳叙白远在婆娑城,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是沈凛的一面之词。

“照宁王殿下的意思,是想说此仗并非侵略,而是送九皇子归朝?”

“可笑至极!九皇子如今拿捏在你手中,只怕你是想以九皇子为傀,操控皇庭吧?”林鸿飞笑意发寒,但这富有攻击性的话却没有让沈凛有任何不适,毕竟柳叙白本人不在,现在说什么都太过空泛。

“我已道明心意,信与不信,林元帅自己揣度。”今日达不成什么实质上的共识,倒不如早些散了,待柳叙白来了再细聊不晚。

“宁王殿下还回得去吗?”林鸿飞将手中的酒盏一把捏碎,然后凶目凝视道:“你太过自信,认为我不敢将你如何,确实,你若不提九皇子,我确实会遵照常日惯例,各自回营,但你既然提了,那便休怪我行小人之举了。”

“擒了你,九皇子才有可能活,放你回去,只怕他才真的要入地狱。”

他一抬手,盾兵再次开盾,为首的士兵弓放一箭,正中沈凛桌前,林鸿飞将顶盔带回,然后持刀相向,“殿下是自己过来,还是让我去请。”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沈凛心道,看来为了柳叙白,林鸿飞也将这一生清名抛之脑后,不惜做出这种不义之举,沈凛起身一笑:“你请不动,我要走谁也拦不住。”

说完便带着哑侍转身离去,林鸿飞见状,马上挥手下令弓箭手就位,一指前向,数箭齐发,此举并不是为了取沈凛性命,而是威慑。

沈凛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耳旁箭矢飞落,他根本不在意,而就在此刻万军之中,突然有一根飞箭悄悄瞄准了沈凛的后心,箭矢飞出,带着一股金白色的气焰奔着沈凛而来。

“小心!”沈凛身旁的哑侍突然除了声,整个人更是直接挡在了沈凛的身后,这声音不是柳叙白还能是谁?

一听柳叙白的声音,沈凛的心马上紧张了起来,手环在他的腰上与之错身换位,伸手将疾驰而来的箭矢紧攥在手中,这箭身上金白色灵气残留顿时让他心中一惊。

这是唐韵的手段,此刻他的怒意被全数激活,反握羽箭向着原方向用力掷出,羽箭在空中极速旋转,射穿了抵挡的盾牌直接将始作俑者钉在了地上。

“琅環君?怎么是你?”沈凛没有功夫去查看是谁放的冷箭,他只顾得看眼前人有没有受伤。

柳叙白将遮掩在面前的面纱撤去,而后摇摇头,他看到沈凛无恙便面带笑意,“你说呢?自然是陪你犯险啊!”

“你何时到的?不是应该还有十日的路程吗?”沈凛有些诧异,柳叙白便简言快语的解释了起来,路上他心觉车马太慢,生怕耽误了沈凛的行军,所以改了水路,等到了朔川附近,便连夜策马而行,江绰刚出发不久,就在官道上遇到了柳叙白,于是二人便快马疾行赶回了大营。

正巧沈凛前去夜谈,柳叙白便混在侍者中跟了过去,江绰心知拗不过他,所以也没有阻止。

“咳……”柳叙白彻夜奔波,身体还是有些不畅,此地沙尘大,他便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沈凛见状马上将他抱起,“走,回帐中,你需要马上休息。”

“不用……让我去跟林鸿飞谈谈……咳咳。”柳叙白拍了拍沈凛的胸膛,有些泛白的嘴唇轻启道:“放我下来,我没那么娇弱的,就是染了些风寒,没事的。”

“唉……”沈凛哀叹一声,但手却没松开,而是继续抱着柳叙白重新走回了方才夜谈的地方,将他放在榻上后才松了手。“你且坐着别动。”

沈凛这样倒没什么大事,但林鸿飞那边却乱作一团,突然的冷箭完全打破了他的排布,这一箭好在是没要了沈凛的性命,更让林鸿飞感到震惊的是,沈凛徒手将箭抛回,准确中敌不说,还贯穿了盾牌,这么恐怖的力量,难怪他根本不惧怕自己,他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继而他的注意力放在沈凛身旁的哑侍,方才好在他以身相护警醒了沈凛,不然若是真的射中沈凛,恐怕再无回旋余地。

“林元帅,可否借杯热茶?”沈凛挡在柳叙白身前,阻挡二人的视线,林鸿飞不明所以,但却还是命人前去准备,出于好奇,他还是多问了一嘴。

“这位姑娘与宁王殿下关系匪浅啊?”

“姑娘?”沈凛差点笑出声,显然他并没有认出柳叙白,而柳叙白本身又长的有些男女模辩,所以林鸿飞便将其错认成了女子,只怕在林鸿飞眼中,自己应是帐中寂寞难耐,所以让女子扮做侍者随行。

“林元帅,你当我是什么人?军帐之中怎可能有女子?”

“这位便是你方才心念的九殿下,柳叙白。”

沈凛让开身,柳叙白的样子便清晰的呈现在了林鸿飞眼中,这一刻,林鸿飞瞳孔急剧收缩,他拼命的眨着眼,生怕眼前之人是他的幻觉。

如汪洋般深邃的眼瞳,还有那眼角的坠泪痣,这简直与他印象中的颜若真一模一样,而柳叙白显然生的更加出色,身上更是孕育着一种强烈的亲和力,已不需要更多证明,他身体颤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柳叙白。

亏欠与懊悔一时间充斥在他的大脑之中,他嘴唇几张却发不出声音,直到士兵将热茶端来,他的思维才回归到现实。

“九……九殿下?你是就柳叙白?”林鸿飞试探的唤了一声,柳叙白点点头,他微微一笑道:“是,我就是柳叙白。”

林鸿飞一想起他替沈凛挡箭的情景,身上便惊起一身冷汗,好在柳叙白安然无恙,不然他一定追悔莫及。转念一想,柳叙白既然愿意倾身相互,说明他与沈凛的关系一定很好,不然也不用以命相搏。

此刻林鸿飞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偏移,看来沈凛所言并非诓他,也不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真的在为柳叙白讨公道。

林鸿飞屏退身边的士兵,将热茶双手捧给柳叙白,而后道:“殿下,你在婆娑城内可有受委屈?”

“没有,我在古恒很好,从没有这么好过。”柳叙白接过茶水,然后浅尝了一口,转手递给沈凛,沈凛很是配合将茶盏握在手中,静听着二人的交谈。

“宁王他……”林鸿飞撇了一眼沈凛,然后又道:“他有没有欺辱殿下?殿下莫怕,这是在朔川,若是宁王有不轨之举,末将便是拼尽最后的兵马,也要为殿下杀了他。”毕竟和亲一事弄得沸沸扬扬,林鸿飞想不知道都难。

看来误会颇深啊,柳叙白心笑,他用手肘磕了磕沈凛,转头问道:“林元帅问呢,问你有没有欺负我。”

“我敢吗?不是向来都是琅環君欺负我吗?”沈凛伸手捏了捏柳叙白的脸颊,然后宠溺的说道:“好了别闹,等下吓到林元帅便不好了。”

看着二人一言一语的打情骂俏,林鸿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二人的关系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柳叙白看他疑惑,便缓缓说道:“林叔叔,不必担心我,我在寒濯府上被奉为上宾,远比在姜川还有上御都的生活要体面的多。”

这一声林叔叔,直接叫红了林鸿飞的眼眶,他几近哽咽的问道:“殿下在姜川受苦了,但在上御都,殿下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现在阵前无人,林鸿飞才敢这般发问,柳叙白也没有打算避而不谈,毕竟这是可以说服林鸿飞重要的筹码,而且他并不觉得那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他是受害者,真正应该感到羞耻的应该是迫害者。

“林叔叔是自己人,说说倒也无妨。”

“柳涣言为换取利益,命我夜夜侍寝于皇庭权贵,包括古恒的诸多降臣。”

闻言,林鸿飞再也控制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沈凛所言不假,柳叙白确实在琉蓉受尽了委屈,若是颜若真知道他的骨肉被人这样糟践,又怎可能安息,他将手中的刀一横,咬牙切齿道:“是谁?他们都是谁?殿下是皇亲国戚,怎么可以……”

“林叔叔莫急,寒濯已替我安排过了,他们都死在我的刀下。”

“而且是,惨死。”

柳叙白见林鸿飞情绪激动,便与沈凛对视一笑,而后又道:“不过我没能亲自动手杀了柳涣言,要怪就怪寒濯手太快,没给我留机会。”

柳涣言之死虽然林鸿飞已经知晓,但是他并不清楚,这其中居然还牵涉着柳叙白。

“柳涣言将我献于古恒太子沈潋,试图与他结盟,但那都是旧事了,毕竟寒濯已经将他做成人彘了不是?”柳叙白在话中有意无意的拔高了沈凛的形象,林鸿飞听完更是心中一惊,沈凛居然为了柳叙白不惜让东宫易位?

“殿下受辱,是末将无用,是我无用啊……”林鸿飞泪意纵横,他没能守住颜若真,也没能守住柳叙白,甚至在他受到欺辱之时,根本毫无察觉。

他原以为柳叙白作为皇子,旁人多少会有些忌惮,没想到柳涣言竟然这样对他,若不是沈凛向皇庭要了柳叙白,恐怕他早已被折磨至死。

林鸿飞没有沈凛那样的能力,也没有沈凛义无反顾的决心,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珍视的人被那些名为欲望的烈焰焚烧殆尽。

“林叔叔,不必自责。”柳叙白突然正色道:“寒濯发兵之前,曾询问过我的意见,攻打上御都,我是赞成的。”

“叔叔为将多年,应该清楚,琉蓉皇庭气数已尽,死守朔川不过是维护皇庭最后的脸面,但这层遮羞布除了换来血流成河的死伤,别无他用,于琉蓉百姓而言,朝堂易主若能换来安定,他们自然向而往之。”

“便是不为我,也请叔叔替琉蓉百姓想想,琅環一人之辱比不了万民之苦,若子民陷于水火,我等又怎么能安坐?”

沈凛观瞧了一旁的柳叙白,眼前闪烁其柳叙白正身的模样,真是越来越像了,就连这说话的口吻都如出一辙,这一载之中,柳叙白的这个分身,已经完完全全继承了他的秉性。

正巧江绰送来了御寒的披风,沈凛便跪身替柳叙白披好还悉心的替他系好带子,这种将身份置之度外的行为,让林鸿飞再度震惊,沈凛对柳叙白究竟是抱了什么心思?这么高傲的人,竟然愿意屈尊降贵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

“殿下,朝中没了柳涣言,与殿下来说,正是好时机。”林鸿飞此刻完全明白了沈凛的用意,这一仗明面是为了古恒,而内里却是为了扶柳叙白上位。

柳叙白还没开口,沈凛便接去了话头,“看来今日夜谈颇有成效,这一点,我与林元帅观念一致。”

“寒濯,你知我的,我对皇位没兴趣。”

柳叙白赶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沈凛却捧起他的脸说道:“我知道,但是这是本该属于你的,灭亡还是存活,那是你的决定,但将他送到你的手中,是我的任务。”

这一点林鸿飞十分赞同,他虽然还没有摸清楚柳叙白与沈凛的关系,但是这话确实是他心之所向,这是沈凛将话头转向林鸿飞,“林元帅,失去过一次的人,绝不会失去第二次。”

这话是在点他,林鸿飞心里知晓,他愧对颜若真的一片深情,如今到了弥补的时候,他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再加上他也知道这一仗本无胜算,所以才邀了沈凛夜谈,看看是否能搏的缓和余地,但现在柳叙白就在朔川,那他的任务便不是率兵对敌,而是迎琉蓉未来的国主归都。

柳叙白是琉蓉柳氏的血脉,他对的起自己的忠心,“朔川即刻开城,接迎九殿下。”

看来此事算是成了,柳叙白起身走到沈凛身边,而后对着林鸿飞道:“寒濯可以陪我一起吗?”林鸿飞见识过了沈凛的手段,反正他率兵入城也是迟早的事情,正巧林鸿飞也想细细问问二人的事情,所以便点头称好。

“琅環君身体不好,不能策马,烦劳林元帅寻辆马车。”沈凛说完便转头向江绰安排了后续的对接任务,江绰心中欢喜,原以为朔川将会是最为严苛的一战,没想到竟然被沈凛和柳叙白二人寥寥数语便攻破,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松拿下,这实在值得庆贺,所以他二话没说,直接折返回大帐通报。

“林元帅,方才放冷箭的兵卒将他圈禁起来,待明日,我要亲自过问。”沈凛看着褪去的军阵,不忘提醒道,这一点林鸿飞心里有数,转头就安排了下去。

车马一到,沈凛便扶着柳叙白上了车,自己也陪同在侧,一上车,柳叙白就直接靠在了沈凛的怀中,然后悄声在沈凛耳边说道:“寒濯打算怎么谢我?若论起来,得记我军功一件。”

“还能怎么谢?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你都看不上,所以只能……”沈凛故意买了个关子不说。

“只能?”柳叙白复述道,“只能如何?”

“只能效仿琅環君,以身做礼了。”沈凛迫不及待的吻向柳叙白的唇,这些时日虽然总在子夜时间溜回婆娑城查看柳叙白的情况,但是却不能与之发生任何交互。

思念早已溢出心间,若不是还在马车内,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柳叙白扑倒。

但既然不能太过激烈,调情一番也是好的,他顺着柳叙白的唇角吻咬着他的脖颈,然后柔声道:“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用饭?”

“思你念你,自是茶不思饭不想,已至日渐消瘦不也正常?”柳叙白将身子抵靠在车边,任由沈凛随意摆弄。

“那,晚上我替琅環君消消愁思?”

“积攒多月,这相思之情恐怕不是一两次能缓解的吧?”沈凛趁着没人之际,直接解了披风,撩开柳叙白的肩上的衣服亲吻着他的肩头。

柳叙白被他弄得有些躁动,伸手挡在沈凛的嘴前,然后歪头挑目道:“我策马赶路多日,你就不打算让我歇一歇?”

“就不怕……我累死在你的床上?”

“说的也是。”沈凛见快到城前,便也住了手,替柳叙白整理好衣衫,而后又道:“那我,就要一次还不行吗?”

柳叙白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禁犯笑,这与刚才阵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好,一次之后就放我睡觉。”

车行入朔川府后,二人便下了车,朔川在林鸿飞的治理下远比其他的地界富足的多,最起码可以做到夜不闭户,即便是战时,城中也俨然有序。

林鸿飞邀二人入堂小坐,然后传了晚膳,方才夜谈几人什么都没吃,一入坐,林鸿飞便有些憋不住,但也不敢冒犯,便试探道,“殿下的厢房我已命人收拾好,用膳之后,就可以休息了,至于宁王殿下,等下我再命人收拾一间出来。”

“不必,我同寒濯睡一间。”柳叙白果断拒绝了林鸿飞的提议,他知道林鸿飞想问什么,所以直言道:“叔叔不必试探,有话不妨直说。”

“殿下你与宁王……”林鸿飞想了半天还是有些开不了口,这种问题怎么说都感觉冒犯的很。

“如叔叔所想,我与寒濯情投意合,他是我的夫君。”柳叙白大大方方的介绍道,沈凛在一旁听着也不由的附和着点头,反正他根本不介意别人如何想。

“啊!啊?”林鸿飞被柳叙白的坦率惊到合不拢嘴,他原认为二人只是关系好,但却没想到柳叙白竟与沈凛直接做了夫妻?此间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但柳叙白与沈凛身份毕竟放在那里,这样就私定终身终是有点不合适。

沈凛见状直接将柳叙白往怀中一揽,笑颜渐开道:“林元帅放心,我许了琅環君三书六聘、十里红妆,此事一了,便明媒正娶,绝不会让琅環君没有名分。”

“我不是说这个……嗯……唉……”林鸿飞现在百分百的相信,沈凛此战绝对是为了柳叙白,他索性老脸不要,直接问了起来,“殿下和宁王都是男子,这传出去会影响不好的。”

“那便由他们说去,我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也不必费心于此,我不想因为他人眼光或是荣辱利益而错过一个至心待我的人。”柳叙白依偎在沈凛怀中浅笑道。

“天下之爱本就不限于男女,反正婆娑城内我与琅環君的事情人尽皆知。”沈凛直接低头吻了吻柳叙白的额头,但林鸿飞却思虑更远,柳叙白若继承了皇庭大权,无论是否归顺于古恒,都需为后嗣考虑。

“寒濯你看,林叔叔是不是和阿修一样?”柳叙白一见林鸿飞皱眉便向着沈凛询问道。

“那不妨就交给阿修吧,反正你信中不也说了,他与柳清舒关系日近,说不准他们成婚得在你我之前。”沈凛与柳叙白你一言我一语,直接让林鸿飞傻了眼,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他竟一句也听不懂。

席间,柳叙白与林鸿飞详细讲述了这一年在婆娑城的经历,包括柳清舒的近况,而林鸿飞也在酒醉之后痛哭了一场,像是将昔年的积悔都宣泄了出来,沈凛则没怎么说话,只顾得给柳叙白夹菜,难得他胃口好。

趁着二人相谈甚欢之际,沈凛接了个醒酒的由头,绕道了后堂无人处,既然已经到了朔川府,他便要好好感知一下,唐韵的所在。

今日林鸿飞饮酒过多,他没来的及私下询问关于那支暗军的事情,可惜凡人的神识空间内并不会贮存记忆余响,不然趁着他醉酒自己的可以潜入查探一番。

在后堂之外,沈凛隐隐觉查到城内透着一股死气,若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朔川府,恐怕会以为这里是乱葬岗,这朔川城内暗藏玄机,看来与柳叙白约好的事情要推迟了,他今晚不能睡得太死,否则唐韵来袭他恐怕都没有招架之力。

今日的暗箭,沈凛看的明白,那白金色此间只有唐韵一人怀有,他一定潜伏在此处。

既然林鸿飞与自己达成了共识,自己恐怕也得多注意他的动向,唐韵很有可能也会对他下手,保护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这让沈凛感到头疼,但事已至此,他只得再分出一个业火分身,找个时机放在林鸿飞身上。

席宴将尽,林鸿飞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沈凛便趁机将业火分身封入符内塞入林鸿飞的平安符囊中,怕柳叙白起疑,他顺手点了柳叙白的穴道让他陷入昏睡,也正如柳叙白所说,他身子在这几日的奔波下有些透支,脉象虚浮的很,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沈凛搂着柳叙白,心里却在思索着后续的事情。

朔川到上御都只需半月的车程,有了林鸿飞的助力,大军可以延后进发,他只需带足攻城精兵,然后与林鸿飞的人一起协同合作便可。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柳叙白,身子不由得贴紧了一些,今日阵前对话,他看的出柳叙白这些时日的进步,看来若是没有骨生花,柳叙白原本应该是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那皇位的。

哀叹之余,他除了将柳叙白越抱越紧别无他法,许是怀抱箍的太过用力,柳叙白的呼吸都被打乱,时不时口中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遥想昔年,九阙城上,他是否也是这样蜷缩在柳叙白的怀里寻求安心?

一想起自己每次说守夜,结果都睡得天昏地暗,沈凛就忍不住发笑,他揉着柳叙白的肩头,心中安然无比,从前是柳叙白见证他的成长,如今换自己来看着他一点点的变好。

这段时间的行军,已让沈凛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一大早江绰便将昨夜的驻军情况汇报了个遍,为了想让沈凛多休息一阵,他擅作主张连夜去审问了那个被圈禁起来的士兵,可是很遗憾,那个士兵就如柳清舒派出的谍者一般,已经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这到底是什么诡术?沈凛心感好奇,虽然昨夜喝的很多,但林鸿飞毕竟是武人出身,酒劲散的也快,在江绰汇报完之后,他便也出现在了堂内。

正巧柳叙白不在,沈凛便开口询问了起来,“林元帅,唐韵可在朔川城内?”

这一句话问的没有来由,直接让林鸿飞陷入了沉默,见他不答话,沈凛便又道:“你是否在朔川城内,培养一支未在编织内的人马?”

“宁王的消息,果然灵通,连这个都知道了?”林鸿飞自打昨日见识过沈凛的能力之后,便也不打算对他隐瞒,再加上他现在是柳叙白所信任的人,告诉他也无妨,反正就算瞒着,沈凛迟早也能一自己的方式查出来。

如沈凛所感知的那般,朔川城内之所以弥漫着一股死气,是因为唐韵帮林鸿飞培植的军队,并非活人,而是那些死去的琉蓉兵士。

当林鸿飞收到柳叙白要被送往古恒的消息时,他便打算从朔川出兵拦截,可这个时候,唐韵便找上了门,他先是将柳叙白的真正生辰批命道出,然后便怂恿林鸿飞培养兵马,好与古恒抗衡,若是柳叙白可以平安归来,他亦可凭借这队兵马将柳叙白送上王座。

每逢战争,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唐韵便提出,养尸成兵,因为不会有人在意乱葬岗或是战场之上究竟死去了多少人,这些人死去后,便会消去户籍无法查证,所以也无人会知晓这支兵马何来。

尸人无畏疼痛,便是被击倒只要身体不残,便可再次爬起进攻,而且光是夹带的味道和那可怖的状态,就已经可以令人胆破心颤。

至于那些所见之人会疯癫,则是因为唐韵的咒法使然,泄密者都会被无尽的噩梦所折磨,直到精神崩溃陷入疯狂。

“那这支军队现在何处?”沈凛问道,林鸿飞摇摇头,“唐韵在兵临朔川城那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前养在城内各处的尸人也都凭空不见,估计也是被唐韵一并带走,这原本是我的底牌,若与你对军失败,起码还有这支尸人部队可用,但这张底牌被抽,我才不得不与你夜谈。”

这下情况更遭了,沈凛暗觉不好,天气日渐炎热,尸人的身体保存不了太久,很快就会发出腐臭,唐韵一定会赶在这之前让这支部队物尽其用,起攻古恒显然不现实,那最近的,便是上御都。

“林元帅,恐怕我们要在上御都前,与这支部队开战了。”

此言一出,林鸿飞便深觉不妙,他是见识过这支部队的强悍,如果说在上御都碰到,只怕要折损不少,不过这对沈凛来说并不是难事,尸人毕竟是尸人,再有能力也经不住红莲业火的灼烧。

“天下方士不止有他唐韵一个,见招破招吧。”沈凛说道。

在朔川府修整了两日,沈凛便将梁策留了下来,命他督促城内的安防还有后续的大军推进,而自己则带了江绰、柳叙白一队人马与林鸿飞一道去往上御都。

令林鸿飞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率兵回都得举动算的上是声势浩大,但上御都那边并没有任何应对的动作,甚至连最基本的三哨示警都没有,离上御都越近,林鸿飞就越感到有些怪异。

空气之中弥漫一股腐烂的味道,想来唐韵培植的那路尸兵也在附近,沈凛策马立于队伍最前,天色已晚,蒙雾渐起,虽然自己的视力不受影响,但难保其他人不会视线受阻。

“林元帅,今日就在此安营扎寨,全军戒备。”这诡雾来的蹊跷,他需全力应敌,林鸿飞闻言,便命人将柳叙白的车驾围了起来,然后对沈凛说道:“宁王殿下稍坐,我且派人前去看看。”

“不必,我亲自去探。”沈凛回绝了林鸿飞的提议,如过尸兵在前,去探报的人岂不是白白送命?况且这诡雾刚好可以将他施法的行为隐藏起来,所以沈凛便驱马上前,决定一探究竟。

“你家王爷一向喜欢这样亲力亲为吗?”林鸿飞对着身旁的江绰问道,江绰轻笑着点点头,“凡事涉险之事,殿下都会率先而为,况且林元帅也见识过了,我家王爷的身手几何,这世上恐怕难有对手了。”

柳叙白听着车外二人的对话,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这周围浓雾弥漫,他大概也能推算的出与唐韵有关,上次虚云的事情柳清舒与他推演了多遍,也未能查出什么,毕竟在沈凛的前尘过往中,并没有修习术法的经历,但看现在沈凛只身前往迷阵,柳叙白便也将视线锁在了他消失的位置。

如果可以,他想再见一见唐韵,因为有关沈凛与那个柳叙白的过往,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沈凛深入迷雾后,便催动起灵力感知,果不其然,前方埋伏着大批的尸兵,沈凛继续搜寻,他希望在这幽绿色的气焰中可以寻到那一抹金白色。

但随着他深入,那些尸兵也开始蠢动,逐渐向他靠拢起来,沈凛眸中魔焰四起,嘴角也攀上一丝笑意,面对这种没有意识的人为控物,他可没有任何怜悯之意。

业火火星捻在双指之间,想着地面凭空描画出一个七杀湮弑阵,业火的火焰将整个迷雾映衬成了艳丽的紫红色,林鸿飞与江绰一看此景,便马上准备前去救援,江绰先行一步,对着林鸿飞说到:“林元帅你留下保护九殿下的安全。”说完便直接带人冲入了迷雾之中。

这种程度的尸兵根本不足畏惧,沈凛倒是没有过多紧张,他站在阵心之内,看着周围接连扑上的尸兵被业火焚尽,但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兵马塌地之音。

“殿下?你在哪里?”江绰的声音交集,沈凛只得叹了一口气,看来以法阵对敌的计划只能暂时作罢,他将指间业火一收,便朗声答道,“这边!”

江绰循声赶到,尸兵已与自己的部队交打在了一起,沈凛抬手将之前准备好的符纸递给江绰,而后道:“特殊之时行特殊之法。”

“这是?”江绰接过符纸,一脸疑惑,沈凛便随意胡沁了起来:“阿修从琉蓉司天监搞来的符咒,尸人畏火,但大雾连天凡火难燃,只能用这特殊的咒火来驱散他们。”

江绰闻言便将符纸发散了下去,骤时,迷雾之中再显火光,好在与柳叙白在一起的时候,有幸观瞧过南明离火咒,所以昨夜他便趁着众人酣睡之际,造了这些符箓。

有了离火符的威慑,尸人们便开始四散逃窜,但符箓有限,并不能完全将这些尸人消除,沈凛将手中佩剑拔出,然后将腰间佩戴的火油瓶砸在剑身之上,策马上前将剑身淬火,持剑引天向着一个尸人的头颅砍去。

宝剑锋利,尸人的头颅滚落在地后,身子瘫软,南明离火立刻将起包裹燃尽,江绰与众人见状,立刻效仿了起来,杀伐声四起,血肉横飞,火光冲天。

在不远处观战的林鸿飞看着战况也有些庆幸,好在他与沈凛达成了共识,若是真派出这支所谓的不死部队,对上沈凛也未必有胜率。

但就在此时,一根箭矢冲着柳叙白的车驾破空而来,林鸿飞长刀一横,将箭矢挡下,顺着方向望去,来者竟是唐韵。

“林元帅,恭候多时了。”

“唐韵?你竟还有胆回来?”林鸿飞一见他更是火气四溢,尤其在他知道唐韵暗中协助柳涣言虐待柳叙白的事情之后,更是根不能将眼前这个小人撕碎。

“当然,不过此行不是来与林元帅闲聊的,我想见见九殿下。”唐韵话音刚落,围绕柳叙白马车旁的士兵便纷纷拔刀出鞘,身后的弓队也全数将剪头对准了他。

“九殿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林鸿飞冷笑道,“你只有两个选择,束手就擒,或是立即就死。”

唐韵突然大笑,他一步一步迎着林鸿飞走来,脸上表现出一副自若之态:“难道林元帅认为,这些人马可以拦得住我?”

“我知你身怀异能,便是挡不了也要挡,绝不可能让你接近九殿下一步。”说完便持刀而上,唐韵催动发诀,迅速调整了站立的位置,让林鸿飞扑了个空,顺势在林鸿飞的腰侧退出一掌。

好在有甲在身,这一击只是林鸿飞倒退了一步,并未伤及根骨,但同时唐韵却皱起了眉,看着掌心的灼纹,口中便冷哼了一声:“好你个沈凛,居然在林鸿飞身上也安插了业火分身。”

于此同时,沈凛的天魔心疯狂震颤,他心下马上知晓是唐韵现身了,但在他查阅业火分身的情况之时,一个尸兵绕到他的身后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殿下!小心!”江绰见身不能往,便亮出探云爪,将尸兵的扣住拉扯至身前,后以探云爪的丝绳绕其颈部三辙,机关催动收紧,便将尸人的头颅直接绞落在地。

“江绰,琅環君那边出事了,这里交给你,一个都别放过。”沈凛匆匆嘱咐完,便扬马折返。

唐韵也感知到了沈凛身上的气焰,同时三枚金羽翎已从远处奔着他的方向而来,他再次催动术法调移位置,金羽翎便与他错身而过,钉在了柳叙白的马车上,他狠狠瞪了一眼林鸿飞说道:“失算失算,看来你的人头还能多留一阵。”

赶在沈凛折返前,唐韵便唤出镇物从虚云空间离开,沈凛眼见唐韵消失,便心中暗骂,此人真是狡兔三窟,看来不将他施法用的镇物一一破除,想要抓唐韵还真不容易。

“林元帅可有受伤?”沈凛翻身下马后便行到了林鸿飞身边查看,“我没事,殿下来的及时,唐韵没有来得及靠近九殿下的车驾。”林鸿飞话语中的庆幸却让沈凛感到了不安。

唐韵的出现,只有一个业火分身触发了感应,以唐韵的性格,他绝不可能空手而归,一定会借机与柳叙白产生交互,而放在柳叙白身上的那个,却至今毫无响动。

沈凛快步上前,将车帘掀起,车内空空如也,柳叙白不见所踪,而在坐榻之上,遗放着那装有纵偶丝的锦囊。

灵心道骨的感应也开始变得微弱,但聊胜于无,起码可以证明,唐韵带着柳叙白没有走太远,此刻追击,还来得及。

不是让柳叙白贴身佩戴吗?他怎么……

沈凛不明白柳叙白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锦囊弃下,难道是他是自愿被带走的吗?

林鸿飞也看到了车内情况,心中更是惊慌不已,唐韵竟然耍了声东击西之计,他顿时紧张了起来,对着沈凛询问道:“宁王殿下,这当如何是好?”

“他们走不远,琅環君的身体情况唐韵是知晓的,所以他们只能就近躲藏。”沈凛冷静的说道,林鸿飞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是说……”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上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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