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曲澄眼睛里满是质疑,“我总感觉你哪里怪怪的。”
许花叹口气:“我觉得你怪才对吧。你以前记性这么差的吗?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像变了个人一样。”
语毕就要抽走曲澄手下压着的纸,“既然你不稀罕就算了,正好我还少花点钱。”
“诶诶……”曲澄不肯松手,两人东拉西扯。
窗户外面闪过一道黑影,接着一道光打进来,照亮一张布满沟壑的脸。
明叔提着灯,骂道:“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天天就知道浪费电。快关灯!”
两人悻悻地立刻关上灯。
曲澄摸黑去找小黑的位置,把它提在手里,爬到已经打好的地铺边上,把它塞进被窝里,接着自己开始脱衣服。
他身上的腰包还是鼓鼓的,一开始他没想起他在腰包里装了什么东西,腰包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的时候,他想起来了。
是沈澜山塞给他的那把枪。
接着他偷走的沈澜山的通行证也从口袋里掉下来。
不是什么都没留下。曲澄忽然有点庆幸地想。
至少有能证明他不是在做梦的东西。
许花正准备上床,听见接连三声停了下来,问曲澄刚刚是什么的声音,颇有要往这边过来的架势。
曲澄压根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把枪要怎么解释,忙摆手:“我怀里的东西掉地上了。”
好在许花没起疑,躺回床上睡觉了。
曲澄手上攥着和通行证一并拿回来的那张牛皮卡片,指腹在它的花纹上慢慢摩挲。
他还是睡不着,和许花讲话:“你觉得地面上会有什么?”
“只有辐射,把你烧得粉身碎骨……你不会还想着到地面上去看看吧?别忘了你小时候那一次被吓得够呛,后来几天连夜里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
许花一说起黑历史曲澄脸一红,反驳:“那是因为我当时还小,胆子小。”
“是是是是。”许花敷衍他,“你也知道你不是个小孩子了,等你成年了以后去工作,结婚,和别人说你想到地面上去看看,人家都要笑掉大牙。”
“那是他们不懂我。”黑暗里曲澄翻了个身,静默着一会儿无言,接着又把身体转过来,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知道双氧水吗?”
“知道。消毒的,药店有卖。你怎么知道双氧水的?”
许花虽然问了,但曲澄没回答。他手上握紧那两张卡,慢慢就睡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想,他要到主城去。
第二天曲澄醒过来的时候,许花人已经走了,被子铺在床上整整齐齐。
他再一次把两张卡塞进最贴近胸膛的地方,掂了掂腰包里的那把手枪,把腰包重新系回到身上。
家里已经没人,曲澄把家门锁好,钥匙塞进口袋里,迈步往外走。
穿过七拐八拐的小巷子,曲澄忽然停顿下脚步,蹲下来,翻开墙下一块铁皮,露出铁皮后面一条狭小的通道。
他弓着身子,慢慢挪进去。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通道里震荡,变得嘈杂无比,宛若什么东西的呓语。
曲澄见怪不怪,快步走出去,探出头,眼前显现出一块人头攒动的市场。
这里是G区最大的黑市,也是地下城最大的黑市。所有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
明叔一直在这里做生意,小时候就放任许花和曲澄在这里乱跑。这里时不时就会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常常波及到周围其他人,曲澄竟然就这样在这种危险环境下安安稳稳活了十七年。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他的帽子里,闻到熟悉的味道钻出来,先一步跳到曲澄的肩膀上,下一步就要往下蹦。
曲澄眼疾手快把他尾巴抓住,捏着提在半空中。
它还在挣扎,身子一直在半空中晃。
“别乱跑,不然被人吃了都发现不了。”
小黑不爽地叫了一声,泄气了,重新爬回到曲澄的肩膀上去。
曲澄熟门熟路摸到明叔常在的位置,他在那里用简陋的几块铁板搭了一个台子棚子。因为在地下常年湿润,铁板生了一层铁锈,看着破破烂烂,像是下一刻就会崩塌。
铁棚里面没站人,明叔不知道人跑哪去了。
曲澄准备蹲在门口等一会儿,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
他见对方的背影有些熟悉,但是看他身上的穿着眯着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能穿的这么好的人。
除了沈澜山。
但他的个子也没沈澜山高。
他这么想着,面前的人貌似察觉到了背后炽热的眼神,打算要转过身子。
就在这时小黑趴在曲澄肩头忽然发力,往对面人的身上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