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认输服了你了。”
越满霜坐在案前,一手撑着下颌一手上下抛着着牌点,一脸感慨万千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说道,“你究竟是怎样做到,教了你这么多遍,却连牌点都还不认识的。”
“你说了三局两胜,只玩三局。”秦谦说道。
“我只说三局两胜,可没说只玩三局。”越满霜摇着头说道。
“……”秦谦无话可说。
“我说,你的人生也太惨淡了吧,连玩个牌九都不会,这辈子当真是过得无趣到了极点。”
“……”秦谦坐在一旁默默地握起了拳。
“简直是可怜。”
秦谦握起了拳又松开,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说道,“市井小巷以赌为大害,成日里不学无术只知道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赢了又如何。”
“赢了如何?”
越满霜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牌点抛了出去,冷哼一声,“什么是不学无术,百行之业皆有所出,不过专攻为上,怎地兴你弹琴应文便是丰功建业,我玩牌九斗蛐蛐就是不学无术了?”
“强词夺理!简直一派胡言!”秦谦见她说的离谱忍不住斥道。
“少废话,你自己说的愿赌服输,拿来吧。”
“我身上已无他物。”
越满霜随意的自桌上拿起了一个方才从他那里赢过来的玉带,这玉带上有用极细金线绣着红枫的纹色,针法考究,更缀得有几粒润色的宝石,看着当值几个钱。
玉带旁有一枚朱色的行令,半截火折,一包调香的药囊,一支不足巴掌的短笛和一拇药瓶。
越满霜目光从这些细碎的物什中扫过,随即停在了他的身上,秦谦一晚上被她折腾的不轻脸色有些不太好,越满霜打量着他,倏地,起身伸手将他的发冠摘了下来。
“你——”她这举动来的突然,秦谦显然有被她惊到。
“我瞧着你身上的东西可还多着呢。”
越满霜拿着他的发冠,方想要说什么,却是一怔。没了发冠的高束,登时他一头的墨发倾落了下来,少了那一份的端正拘束,多了一份慵色的魅惑。
秦谦的脸色已然起了变化,相较于之前任她怎般的折腾也只是皱眉忍耐所不同。
越满霜看了一会儿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却只是一笑,将手中的发冠与那一堆东西扔在了一起,说道,“我这下觉得你身上的东西确实多的很,这夜才过一半,也别糟蹋了。”
“你还想玩什么!”秦谦这下是真的惊了。
“帮你找点乐子弥补弥补你那惨淡灰败的人生。”越满霜说罢挥袖,有一个宝盒翻转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凌空转了几圈落了下来。
是骰子。
越满霜一手扣着宝盒移到了他的面前。
“我身上已经没有其它东西了!”秦谦说道。
“知道,看你那穷酸的劲,我也没指望能从你这儿挖到什么金山银山。”
“……”
“所以,就赌赢了的人喝一杯酒,输了的人脱一件衣裳。”
越满霜松开了扣着宝盒的手,笑得很是纯良无害的样子,“这个容易吧。”
*
夜色更深了。
尺平峰中偶有一些夜出的野兽不小心惊动了山草树枝,峰岭之中更是不时传来几声长啸嘶吼的声音,使得整座山更添一份寒瑟悚人之感。
山草微动。
仔细望去里边竟藏着不少的人,一个个皆是伪装的别无二致,若非细看当真是极难觉察出什么。
“副队,戎长的命令已经下来,让我们准备攻山!”颂琪几番掩蔽着形踪绕开了那些匪女好容易摸到了外边蹲守着的队友,连忙禀报道。
“收到。”
一直贴着石壁仔细听着里面动静的祝云眉微微拉开了身子,“戎队那边情况可还好?”
颂琪回道,“没有异常,戎队准备先手擒王,那个匪头这下正在房里跟她的夫郎亲热。不过据暗探所报这个匪头当有来头,如今尚且摸不见底细,戎队说,为了以防万一若有所失她会上响信报,让我们先把那个男人抓住。”
“好,我明白了。”
祝云眉站起了身,红缨戎衣,眉目之间尽显刚毅果决,“姐妹们,准备攻山!”
林中的野兽顿起惊乱。
连同着枝上沐月的寒雀也不断的扑扇着翅膀,一时啼叫声四起扰人不已。
山寨中架起的火渠蒙着一层寒色。
“易长老。”巡夜的女匪见到了来人连忙收敛起懒骨正色敬道。
“一切无恙否?”
易秋泊一身霜红的文衣整齐的穿在身上,不见一丝的褶皱,正束的云髻更是不见半毫的乱发,一支素色的天枝簪稳稳地结着发束,整个人看上去一丝不苟严谨非常。
“回长老的话,一切无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几个女匪恭敬的向她行礼回道。
“嗯。”易秋泊点了点头,“辛苦大家了。”
“长老言重了。”
“可看见示芊?”易秋泊问道。
“副寨主好像去了一趟地牢,这番想来也应该是回来了。”
“并不在房中,也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闹事了。”易秋泊皱着眉头说道。
“……”
易秋泊想了想,说道,“你们继续去巡夜吧,万不可懈怠大意。上次悉察士女夜攻之举望你们要切记入心,一定要有所警惕。”
“明白!”
“你们去吧。”
几个巡夜的女匪再次向她行礼,随即打足了十分的精神往外围巡察去。易秋泊欣然的点了点头,便准备继续往另一边走去,正巧看见了腰着佩刀的鲁有信从那边走了过来。
鲁有信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见她,却也拱手行礼道,“长老。”
易秋泊点了点头,“有信,这么晚了怎地还不休息?”
鲁有信挠了挠头神色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易秋泊见她这般不由微眯起了眼睛,“示芊又找你去喝酒了?”
鲁有信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副寨主今儿高兴,便邀了姐妹几个在神仙台上开了一渠篝火,只是喝了几杯而以……”
易秋泊冷哼了一声,“神仙台,她倒是会选地方,你怎么不继续跟着她闹腾了?”
鲁有信憨憨的说道,“这夜里起风了,我娘身子骨不好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看免得她着凉。”
易秋泊眸色微温,道,“你倒是心细孝顺,那便快去吧。”
鲁有信拱手,“有信告辞了。”
说罢,鲁有信便一手握着腰刀往寨边的外堂走去,擦身而过的时候,易秋神色微有所顿,忍不住回过头望了她一眼,只看见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这片无尽深色的长夜里。
夜风吹过。
屋外的红枫有些许红叶飘落,潜入窗楣。
“你又输了,是小。”
越满霜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也不伸手揭宝盒,只是径直伸手拿起了酒壶准备再给自己倒一杯,却发现酒壶又空了,只得将它扔在一旁又从床底摸来一瓶。
“……我不信!”秦谦一拍桌子站起了身,伸手翻开了那个扣着的宝盒。
对三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