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我干脆利落地答应道,顺手将运动外套拉链拉到顶,鞋跟碾碎地缝里钻出的野草。
“没问题。”
“…?”
赵清黎的镜片闪过一道冷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香水瓶,“你就这样答应了?”他忽然倾身逼近,薄荷香水味裹着天台积雨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不用再考虑一下?”
我学着他惯常的姿势抱起胳膊,运动鞋尖挑衅般抵住他锃亮的牛津鞋:“没事啊,只是在蓝桉面前装一下而已。伪装出来的关系,再怎么样都不会更近一步。”
夜风卷起我扎成马尾的碎发,像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况且我还以为会多复杂......”
“……噗嗤。”
赵清黎突然低笑出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支鎏金试管,里面晃动着淡蓝色液体:“这是薄荷香水的原料,蓝氏集团百年发展史上的核心香料之一。”
“?”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所以呢?跟蓝氏集团有什么关系?”
赵清黎将试管凑近我眼前晃了晃,玻璃折射出迷离的光晕。随即他用另一只手变魔术般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鎏金请柬,边缘锋利的纸页擦过我颈动脉。“三周后的蓝氏集团百年庆典,你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请柬上蓝氏家徽,“在蓝桉——所谓的蓝氏集团‘掌权人’?噗嗤……在他面前装作你是我的alpha——也就是他的婶婶。”
“哇塞,”我瞳孔地震,后腰撞得铁栏杆哐当直响,“你不是早就被逐出蓝氏族谱了吗?怎么还能去参加庆典?”
“呵,天真……”
赵清黎突然摘下眼镜,月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成两把弯刀,“‘族谱’?这世界上有话语权的,只是权利。”他漫不经心地将请柬插进我牛仔裤后袋,指尖若有似无划过尾椎骨。
“蓝家随时可以改姓'赵'——”
这时远处商业巨屏正播放蓝氏新香广告,他对着屏幕举起香水试管虚碰一下:“调香不过是神棍的遮羞布,姓氏不过是胜利者给败犬挂的狗牌。”试管中薄荷气息的液体泛起涟漪,像被搅动的圣水,“就像你的那位‘世界冠军‘——”
“成交!”
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听他的鬼话,打断道。
……
并不是说出去实习就能把研究生任务完全放下。我抽空回了趟L大,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的电流声,消毒水与咖啡的苦涩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们笼罩在科研的茧房里。离心机的嗡鸣与移液枪的咔嗒声此起彼伏,像首永远循环的机械交响曲。我站在门口恍惚片刻,大家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分裂与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曲线,构成了这个空间永恒的主题。
“顾昭珩,你回来啦!”
——一直到简徽的欢呼声打破了这嘈杂的宁静。她从培养皿堆里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眼睛亮得像装了两颗星星,“我想死你了!等会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吗?”
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差点打翻桌上的试管架,我条件反射地上前扶住了玻璃器皿,换来她嘿嘿的一声笑。
“简徽,你是不是暗恋顾昭珩啊?”何蘅从数据屏后探出头,戳了戳简徽,白大褂上还沾着不知名的试剂痕迹,“我之前请假回老家,回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