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婶心中焦急万分,边砸边骂道:“池长安、王翠兰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一大把年纪也不嫌害臊,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王翠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头看向池长安。
后者眼神一凛,低声道:“别理她!”
林婶嗓音洪亮,越骂越凶,嘹亮的嗓音回荡在整个村子里。
如今已是四月,村里不少人家的农活都干完了,闲着无事便循着声音过来。
“出啥事了?”
林婶也骂累了,脸色通红,故意扬声道:“池家大房那群不要脸的在里面闹事!”
越来越多的人聚在门外,担架上的池老头先躺不住了。若是事情败露,让村里人知道他来小辈家里抢钱,日后还怎么做人?
于是他半坐起身,催促道:“找到银子了吗?”
屋内的兄弟二人急得满头大汗,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
衣服、被子扔得满地都是,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
米缸、面缸也没放过,洒落一地。
池天佑耐心耗尽,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把拽住池木的衣领,“说!银子藏哪了!”
池木双脚微微悬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因窒息脸色涨得通红,“我不知道!”
外面人声噪杂,池老太也慌了神,死命掐着池棠胳膊上的软肉,骂道:“快说银子在哪!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你爹娘不够,还要克死你爷爷吗?”
池棠吃痛,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沈青宛气急,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猛地踩了王翠兰一脚。趁着她吃痛卸力时,顺势朝她肚子上肘过去,随后一把掀翻池老太,将池棠拉到自己身边,护在怀里。
门外看热闹的村民,听闻池棠撕心裂肺的哭声,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林婶说得那么简单,一个个不由得着急起来。
“不如把门撞开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林长河看了林婶一眼,见他娘点头,便开始撞门。
茅草屋的门虽有些破旧,却不是那么容易撞开的。正当有人想上前帮一把时,后面传来众人惊喜的声音。
“里正来了!”
张小桃说明事情的原委后,宋仁厚便带着几名佃户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林婶:“里正,你听听这里面的动静,这池家大房一家简直无法无天!”
宋仁厚抬手制止林婶,目光落在池也家的院墙,道:“你们几个从这翻过去,进去把门打开。”
那几名佃户听后赶忙上前,两人在底下托举,一人往上爬。
这些佃户与整日游手好闲的刘二胡三不同,平时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壮年男子,身上有的是力气,没费多少功夫便爬了上去。
池家大房见院内突然跳进来一男子,顿时一惊。
“你干什么?”
那男子鄙夷地扫他一眼,径直走向大门,拉开门闩。
见情况不妙,池长安扭头瞪着沈青宛三人,双目圆睁,满脸凶相,咬牙切齿道:“一会儿嘴巴给我闭紧了,别乱讲话,听到没有!”
门开后,众人跟在里正身后,鱼贯而入。
“里正,我们家这点私事,怎么还惊动了您?”池长安变色龙似的,面上挂着笑容,方才的剑拔弩张消失不见。
林婶进来后,见池木跪在地上咳个不停,池棠哭得小脸通红,忙走过去扶起他们,骂道:“你们大房一家都是畜生!”
“私事?”宋仁厚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冷哼一声,“什么私事要闹成这样?”
池长安走到里正身旁,脸上堆起笑容,小心讨好道:“这不是我爹病了嘛,家里实在没有余钱,想找二房借点,谁知他们兄妹误会了,这才起了点争执。”
一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倒显得池木、池棠不懂事。
池老头闻言,手脚僵直地躺在担架上,一动不敢动。
他丢不起这个人!
村民们撇了撇嘴,大家一个村子那么久,自是了解他们一家的德性。
这话永宁村的鬼都不信!
宋仁厚的脸色愈发难看,厌恶之情毫不掩饰,骂道:“你这是来借钱,还是来抢钱?你爹病了,你不赶紧带他去看大夫,跑这来干嘛?没钱就跑到侄儿家来抢,你就这么当儿子的?”
“我看那池老头根本就是在装病。”
“当伯伯的跟侄儿起了争执,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众人哄堂大笑,丝毫不顾及池家大房的脸面。
池长安几人沉默不语,刺耳的话语让他们感到无比难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变幻莫测。
沈青宛瞅准机会,稳了稳心神,冷静道:“里正伯伯,按理说池爷爷病了,我们这些小辈出些银子本无可厚非。我本想着等池也回来,大家一起商量这事,但如今……”
沈青宛的话说一半留一半,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似在纠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未尽之语在场的人一清二楚,与方才的池长安相比,高下立判,众人不自觉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遮羞布被扯掉,池老太恼羞成怒,一张老脸上写满不甘心,吼道:“这是我们池家的家事,你们这些外人少管闲事!”
“我爷爷根本没病,他方才还坐起来骂我们呢!”池木突然大声喊道。
池长安:“你!我打死你这个小白眼狼!”
“闹够了没有!”宋仁厚挡在池长安身前,横眉竖眼,怒道,“当初是你们大房执意要分家,官府那也留了底,各家钱财各家管,如今你们又要闹什么?”
池长安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脸,下意识便想在小辈身上耍耍威风。因此,宋仁厚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见他还要动手,宋仁厚忍无可忍,抬手便给了池长安一巴掌,喝道:“知不知道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犯了强盗罪!”
池长安被抽得一愣,捂着半张脸,不敢置信。
众人亦默不作声,静静等待下文。
“强盗罪是要砍头的!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官!”
池家大房几人终于感到害怕,不禁缩了缩脖子,面如土色。
回过神后,池天赐梗着脖子呛到:“哪有那么严重!再说,我们又没拿到银子。”
宋仁厚斜睨了他一眼,嗤道:“律法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论是否得手,都算作强盗罪。即便不杀头,也要在牢里呆上几年。”
“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去衙门走一遭。”
池家大房的人纷纷低下头,安静得像一群鹌鹑,大气不敢出。
宋仁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连累整个村子的名声,冷声道:“村子里就你们一家的地还未种上,我告诉你们,到时候若是缴不齐税,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见里正有意息事宁人,池长安心中一喜,赔笑道:“今日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他朝另外几人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往后给我老实点,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