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宫熹徵束手束脚的坐在他床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情此景,宫远徵只好先开口,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拉她的手:“怎么吓成这样,我记得姐姐的胆子没有这么小吧。”
他知她一向胆大,还是前几年师父说的,他姐姐在他这个年纪面对各种血肉模糊的伤口都能面不改色。
未能如他的愿,宫熹徵快速的缩手,重新站起身,选择一个居高临下的视角,试图展现本就不多的镇定。
而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敢看他的眼睛,此时终于抬眼与他对视。
“宫三少爷从小到大学的礼仪是跟着草药一起进煎锅了吗,你都已经知道我不是你们宫家的人了,少动手动脚的。”
坐在床上的少年,本就因病虚弱苍白,此时收回手,脸上冷峻更甚。
那眼神,甚至让她觉得周身笼罩着阵阵寒气。
他不甚在意的笑笑:“姐姐,你也不想我现在下床走过去吧。”
她摊手:“请便。”
他盯着她,目光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竟真的试图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而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举动,没有一点动容。
医师急匆匆的跑过来:“哎呦远徵啊,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呢。”
宫熹徵迎上师父责怪的目光,转头离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向角宫赶去,却在半路遇见雾姬夫人。
“我想,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临时更改目的地,随雾姬夫人一起前往羽宫。
屋中寒凉,雾姬点上汤婆子递给她,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强装镇定,温柔的笑了笑。
“遇到事只会逃避,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熹儿。”
眼睛逐渐模糊:“我当然不像她,她也不会心软。”
雾姬看着窗子,仿似能穿透它看到连绵的青山:“如果能回到无锋来找你的那一天,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逃啊,快点逃,但逃到哪里他们都会找到我。”她低头抹去眼角溢出的眼泪,“就像现在一样,只要我离开宫门,消息就会立马传到无锋,然后天罗地网就为了把我带回去杀掉。”
雾姬沉默不语,本计划好的逃亡,此时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金蜻出现在窗外,雾姬首先发现突然出现的人影,蹙眉片刻,不放心的叮嘱:“小心行事。”
她应下,跟着金蜻回徵宫。
“关于沉梨,你怎么想。”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在,她问
“只有半月也足够你和茗雾姬离开了。”提起那位,金蜻不甚在意的冷哼
她并未对此做出评价,突然转换话题:“见到司徒红了?”
“见到了,她还是十年前那个样子。”
突如其来一阵大风,迎面吹来还未腐烂消逝在泥土里的最后一批树叶。
金蜻只觉自己被沙尘迷了眼,不然怎会看见她面上多少带些愉悦的冷笑。
“好一场棋局啊。”
“你的意思是?”
“司徒红还在破竹谷的时候向骨长老求取过延年益寿的蛊,骨长老好言相劝告诉她世界上没有这种蛊,后来她不顾劝阻闭关,费劲力气把自己炼成蛊,原来是应了无锋的招揽。”
“就她的水平,就算背后有无锋不也没拿下掌门的位置。”金蜻不屑的笑
“别这么说。”她摆摆手,倒像真的要为司徒红辩解
——如果不是她话语里的讽刺更甚的话。
“行吧。”金蜻勉强恢复正常的表情,“那宫远徵那怎么办。”
“那孩子太执着了,要走,沉梨准会先无锋一步把我杀了,不走又会让她发现我和宫远徵之间那些事,矛盾吧。”
“所以我说,半个月足够了。”金蜻不经意提起
“这种事,只有说说容易。”跨过门槛,进入小院,小屋中有光亮,沉梨还未睡,不能再聊下去了
平安无事的过了几日,宫远徵彻底恢复后也没有来找她,听金蜻说他整日和宫尚角在一起,和上官浅对呛倒是更多了。
云为衫跟着宫子羽又去后山了,正好是月宫,她也不便去打扰,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心慌,有一种秘密被揭露的预感。
宫紫商姐姐最近沉迷研究,商宫那边时不时传来爆炸声,所幸问题不大。
如此,倒给这方小院带来难得的平静惬意。
半月过去,连沉梨都嫌起无聊来,正逢十五,旧尘山谷有夜市,她赶紧随出宫门采买的下人们一起出宫溜达了。
宫熹徵熄了灯,独自在屋中饮茶。
窗外月亮已高悬空中,猫儿在如水般倾泻的月光下嬉戏,没刹住步子一头扎进落花堆里,引得她发笑。
“安静些,真好。”她用门外金蜻能听见的声音,愉悦道
金蜻没有说话,她心中溜过一丝异样。
刚要起身去窗口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见石子飞来,正巧击落支着窗子的木条,窗子倏然关上,没了月光,也没了猫儿嬉戏时咪咪叫声,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风过,连她眼前的光亮都被遮挡。
是谁揽着她的腰身,拥她入怀。
曾经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草药香,萦绕在她周身,此时对方紧紧搂着她,头埋在她肩膀,呼吸间的气息拂过,她的心也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