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棂的缝隙,丝丝缕缕地落在林若清瘦的面庞上。
她此刻双眉微微蹙起,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似被梦魇缠绕,陷入深深的挣扎。
许久之后,那睫毛轻轻颤动,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眸,望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这房间的墙壁已有些斑驳,墙角处还隐隐散发着一丝潮湿的气息。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在小巧的庭院中蜿蜒,两旁的花草虽非名贵品种,却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散出淡雅之气。
林幼安起身,看着院落中的花朵,那原本娇艳欲滴的花朵们如今已渐渐凋零。
这时她发现昨天还剩一半的花瓣今天居然落下了,她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这在她心中,也就意味着白行文今日要回来了。
她怀中满心的欢喜,急忙从柜中翻出她最好的一件衣裳穿上。
那些衣裳虽已有些旧,且是柳锦曦穿剩下不穿了的,但对于长期过着寄人篱下生活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她简单梳洗一番,来到那面略显模糊的铜镜。
铜镜中映出她的面容,五官精致似画,眉眼恰似春日里的柳叶与清泉,透着几分灵动。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害怕白行文会认不出她自己来。
不过她又很快调整好情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而后缓缓走出房门。
刚踏出房门,舅母那尖锐的嗓音便响了起来,犹如一把利刃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哟,今日起得这般晚,昨晚作甚去了?”
舅母穿着一身孔雀蓝色的华丽常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那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似在炫耀着她的权势与威严。
林幼安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一角,那衣角已被她揉得皱巴巴。
她的声音小声,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与惶恐,道:“回舅母,只是昨夜睡不安稳,所以起迟了些。”
舅母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哼,别找借口。快去把那堆柴火劈了,然后把水缸挑满。”
说罢,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手上戴着的几个金戒指晃得人眼晕。
林幼安咬了咬嘴唇,直至嘴唇微微泛白,不过她只是表面顺从,其实内心已经狠狠的记下了一笔。
这些年来她在柳府受的苦,下人的白眼和舅母的打骂已经磨平了她刚刚来时的棱角。
当然只是表面的棱角,内心已经倔强。
这些年她还学了圆润处世,在舅母面前她会忍气吞声,懂事卖乖,其实背地里她受的这些苦全都会拿着一个小本记起来,等她阿父回来了一定要全都叫她们还回来。
好不容易干完了这些活,林幼安已是气喘吁吁,小脸张得通红,额前的几缕碎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这时,舅父家的堂姊柳锦曦走了过来,她身着一身粉色的罗裙,头上插着的珠翠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开口道:“妹妹,你看你这狼狈的样子,真像个粗使丫头。”她的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林幼安虽心中一阵刺痛,脸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陪笑道:“阿姊莫要取笑我。”
其实她的内心却在呐喊: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柳锦曦哼了一声,扭着腰离开了,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寄人篱下还想有什么体面。”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却留下一路的傲慢与冷漠。
林幼安看着她的背影,在确认对方走远后,翻了白眼,还学起了刚刚柳锦曦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屁股一扭扭的走起路来。
她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记仇的小本子,这个小本子她就像写日记一样,每日都写,总共前前后后写了四、五本了。
她翻开最新的一些,写到‘冬初八,曦曦堂姊,嘲笑我,等阿父回来我一定要加倍嘲笑回去’,她笔下的字迹因愤怒而略显潦草,每一笔都蕴含着她的恨意。
她又写到‘孟冬初八,舅母.....'
写完后她看着本子上的片片页页,心里想着自己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又想起了远在边疆的父亲,不知道他是否安好,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摆脱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