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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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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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轻柔的呼唤声,似有若无地钻进林幼安的耳中,如同一缕缥缈的丝线,试图将她从混沌的梦境里拉扯出来。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缓缓地睁开眼眸。
视线有些模糊,只瞧见在窗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那白色的衣衫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柔和的光晕,仿是从梦境中走来的仙人。
她又将眼睛闭上,侧了个身,身体蜷缩成一团。
只觉得许是自己饿出了幻觉,竟然会想到让白行文来救自己。
今天是她来到柳家的第七天,舅母每天都会安排她干些下人活。
不过因为她现在还太小,安排的都是一些轻活。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晨雾,她就得起床,拖着还未完全清醒的身体去打扫庭院。
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单薄,手中紧紧握着扫帚,那扫帚几乎和她一般高。
在打扫完庭院后,又的匆匆赶往厨房帮忙,她站在小板凳上,努力地清洗着碗筷,油腻的污渍沾满了她的小手,怎么也洗不干净。
在洗完后,她还要将舅母她们房里的衣服拿去洗衣房。
那一堆衣服沉甸甸的,她抱着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埋在衣服堆里,几乎看不到身影。
起初,家里的家仆们都觉得她太小,再加上是林将军的小女儿,都心生怜悯,不会让她干这些活,只是让她在旁边看着。
可舅母却不这么认为,还警告家里的家仆们:“若是在帮衬她,就可以收拾收拾走人,不用干了。”
家里的家仆都要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听到这样的威胁,大家都不得不对她避而远之。
就在今日,她去正房将舅母新做的衣裳拿去洗衣房。
那衣裳精美华丽,料子光滑柔软,可在林幼安眼中明确似一座沉重的小山。
她努力地抱着,可奈何衣服太多,她整个人都还有没有衣服的一半高。
在抱过去的途中,衣服的一缕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的脚又刚好踩了上去,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摔倒了。
手中的衣服也从她手中飞了出去,落得个遍地都是。
其实都还算好的,主要是有一件衣服的袖子被她踩坏了。
在舅母知道后也是十分的生气,脸色涨红,那原本就刻薄的面容此刻更加扭曲:“你个小兔崽子,你要烂啊?这衣服可是花了好些钱才买到的上好绸缎,我就才穿过一次。”
她恶狠狠地将林幼安关入房中,并且冷酷地宣布:“今天中午的吃食给她免了。”
漆黑的房间里,林幼安躺在床上,身体瑟瑟发抖。
她紧紧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丝温暖。
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这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破旧的枕头上,洇出一片湿痕。
这些时间她一直在想,为何祖母还不来将她接回去,难道真的如曦曦阿姊说的那样,嫌她是个累赘,不要她了嘛?
“林幼安!”
耳边再次传来少年的声音,她转过身去,却看见一张大脸刚好出现在她面前。
她被吓了一跳,捂着被子往后退了好远,眼睛里满是惊恐:“白……白行文,你怎么在这?!”
白行文双手撑在床榻上,眼睛四处打量着林幼安居住的环境。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和心疼:“本以为你是来这过好日子的,没想到你舅母她们就让你睡这?”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丝的疑惑,很显然他还是不太敢相信林幼安的舅母会这样对她。
林幼安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手指不停的在搅动着床单的一角。
那床单破旧粗糙,上面还有几个补丁,她的手指在补丁间穿梭,仿在寻找着一丝慰藉。
这里的确很破,破到连一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很快她又重新抬起头,眼睛从刚刚的灰暗变得明亮了许多,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是我祖母让你来接我回家的吗?”
白行文看着对方那期待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
他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她,她的祖母病重的更加厉害,直接病到卧床不起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痛苦,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幼安见对方半天不说话,心里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
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失落道:“我就知道,曦曦阿姊说的是真的,她们嫌我是个累赘,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悲伤。
“不是这样的。”白行文很激动的反驳道,声音提高的几分。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睛紧紧盯着林幼安,眼神里满是真诚::“她们很爱你,只是不得已才会这样的。”
林幼安那马上要露出来的泪水听到这话后又收了回去,她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追问道:“那你说,有何不得已的?”
白行文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如今林家已经不如从前了。
“你阿父下落不明,宫中有官员恶意猜测说你是阿父投敌,如今,圣上已经下令将你们林家宅院围起来,在没有找到林将军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击林幼安的心里。
脸瞬间变得煞白,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我阿父才不会投敌,他们胡说。”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白行文轻轻地用手包裹着林幼安冰冷的小手。
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他理解林幼安现在的心情,可是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的从袖子拿出手帕,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