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雪无法忽略关隅那有些过分灼热的目光,终于理顺了气息,清了清嗓子站直身子,“别追了,别闹出人命来。”
“哦。”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那我们又跑什么?”
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随随便便就跟他们动手,被人知道了,岂不是麻烦?我可不想你因为我出事。”
“你就这么担心我?”他笑得无邪。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嫌麻烦。”
“说起来,我们每次见面的确都有不少麻烦。”
闻言,钟离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上下扫视了关隅一番,眼神里瞬间写满了冷漠与防备,说出口的话霎时也变得刺耳起来,“是啊,您身份高贵,我可不就是千方百计不怀好意地算计您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关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又无从辩解,罕见的慌了阵脚。
“是吗?”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随你是什么意思。既然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免得再给你惹麻烦。”
她刻意强调最后三个字,唯恐他听不清似的,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他生怕她再次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赶紧向左迈了一大步,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别走。”
钟离雪被拦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去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来往的人潮,“还有事吗?”
他一时情急,只想着不让她离开,话没过脑子就从嘴里蹦了出来,“方才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当同我说声感谢?”
“救我?”她好看的眉眼挤在了一起,像是听了个笑话般不可思议地睨了他一眼,“我又没求着你来救我。”
她这话属实不假,毕竟要对付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拿她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今日他纵使不现身,她也有的是法子脱身,不但如此,还能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是是,是我上赶着来救你。”关隅发自内心地这么说,话传到她耳朵里又成了别样风味,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钟离雪不耐烦地揉着手腕,忍着与他大吵一架的冲动,“所以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你那点武功,还是留着自保用吧。”
发觉她的小动作,他有些愤懑,“方才就不该这么轻易地放过那帮人。”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他的满腔愤怒是从何而来,放下手吝啬地半抬起眼皮,不以为意地问道:“伤好了没?”
“差不多了。多亏你留给军医的药,又救了我一回。”
她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小巧的舌尖划过双唇之间,“这么算起来,我们不就是扯平了?我还有事,告辞。”
“你去哪儿,总可以告诉我一声吧?”
“去一个你不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没等到钟离雪的回答,她已经迈开步子走上了街道。关隅快步追了上去,又不敢离她太近,亦步亦趋地同她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她自然知晓他的举动,时不时还用余光观察着他,可她心里也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里不是吐蕃,她他到底还在怀疑她些什么?又想试探她些什么?
钟离雪摇了摇头,懒得再与他计较。
沿湖绕了大半圈,走到对岸,她在某一处放缓了脚步,而关隅也终于明白她口中所谓的不该去的地方究竟是何处。
此处分明就是杭州城内最大的瓦舍,来杭州之前他便已有所耳闻,没想到机缘巧合之就这么到了这里。
钟离雪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身后之人没注意到她的举动,险些撞到她身上。他用手虚虚地挡了一下,这才稳住身子。
“你还要跟着我吗?”她仰头凝视着他,说不清眼神里是怎样的复杂情愫。
他不语,她便接着往前走,两步一回头,他依然紧追不舍,也不管她到底想要去做什么。
“哟,哪里来这么俊俏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