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鹤平时看起来木讷寡言,但是真让他寻人唠嗑,他也不是不能唠,于是两人便你一眼我一语地谈天说地了起来,五湖四海,什么都谈。
不知不觉,何恒礼有些被李云鹤风度翩翩的谈吐给吸引了,愈发专心致志地听着,薛冲在旁边都有点傻眼。
一开始他还觉得应该派蔺央去做这个说客,毕竟他觉得自家公子比较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然而现在看来,貌不惊人的李大人竟然也是个中翘楚,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蔺央一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边喝茶边听着,此时他用易容术在自己脸上再次修修补补,虽然不够精湛,但蒙混过关是足够了。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李云鹤主动起身告辞,何恒礼看起来是完全拜服在了他的博学多闻之下,很是殷勤地主动提出要送他回去,李云鹤欣然答应,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流云楼。
薛冲和蔺央互相使了个眼色,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放,也跟了上去。
流云楼里客人来去喧嚣,谁也没意识到不对,店小二随手将两张桌子上的银两都收了,紧接着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繁荣昌盛之中,暗流下的风云反倒无人在意。
北疆的天变得快,昨日还是大晴天,今天便有阴沉的迹象,天沉闷了下来,风渐渐停了,几乎像是难得一见的下雨的迹象,霍缨不由得有些感慨,莫非凤屠军当真是时运所在,万一是这两天开打,那火可就要烧不起来了。
霍缨和巧儿多聊了两句,最后的话音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场战事上:“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那个朋友也赞同,一切在黑暗中耍的把戏,无非都是障眼法,在白天的时候看都是破绽百出的,所以巫毒术怕火,在火光中无所遁形。”
这所有的一切,听起来都有一些神话色彩,然而并非完全如此,凤屠军是将计就计,假装上当,然后来个一击致命。
巧儿也有些惊喜,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居然起到了这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略微歇息了片刻,霍缨很快又离开了帅帐,去伤兵所里看了一眼,江承云还在里面忙前忙后,不过大概是否极泰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病人也好了许多。
江承云看见她来了,正好嘱咐完最后一个伤患几句话,便走上来,问道:“侯爷,那天的巫术,军中其他人没留下什么隐患吧?”
霍缨摇摇头:“那种古怪的笛声,我起初也怕它会对人的心神造成损伤,不过现在看来并不会,只是一种很拙劣的障眼法……当然,也有可能是凤屠军的心志坚定,远超一般人。”
“昨日,姜戎将军带我去那里看了一眼,四处都是遗骸,我只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两人一边往外走,江承云一边压低了声音,“这味道我在南疆的时候闻到过,是一种邪术材料的气味……某种毒草。”
霍缨看向他,两人走出来,北疆驻地里的风一刮,清冽的冷风卷过长空,令人耳目一新。
然而,霍缨却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冷意。
江承云:“巫术和所谓的邪术,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光靠让人看一眼就能蒙混过关,那这也太神了,我想,有时候各位的神智出现混乱,极有可能是北燕人的铠甲或者什么东西上,提前涂了一些草药,闻到这种味道,会影响人的神志。”
不愧是西南医学世家,果然靠谱,这可比什么巫术可靠多了,霍缨又想起来那支所谓的“北燕皇商”,一开始也是来送草药的。
“之前有人告诉我,赵淩夜是北燕最后一位术士的徒弟。”她琢磨了一下,又道,“若是按照这么一算,这最后一位术士,和北燕上一位著名的太子蔺铭懿,似乎是差不多时候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江承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他以为霍缨会问那是什么草药,这味道该怎么避免,结果她问来问去,竟然是为了问什么蔺铭懿的事情。
“侯爷,我知道您担心公子,但是我是郎中,不是学士,不知道这么多。”江承云好脾气地解释道,“不过侯爷听我一言,趁北燕人下次发难之前,在各位将士身上带一种特殊的香包,让将士们闻不到北燕人毒草的味道,或可以减少那些幻觉的影响。”
巫术的其中一个重要部分,便是致幻,如果在战场上让战士们看见尸山血海的幻觉,那是有可能影响战局的。
霍缨苦于这个问题良久,如今竟然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