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日光辉如清白的纱铺洒在寝宫闭目的美人身上,他的一只手托颊,另一只手垫在小巧的软枕上,上面盖着一层薄帕,让太医号脉。
关太医两指按在他的脉络上诊了半晌,然后收回手,抬起头对景玉甯说道:“皇后,您有肝气郁结之症,切莫再伤心劳神了。”
景玉甯把手腕轻转,扫了眼桌上香炉周围落下的烟灰,淡道:“你要是能少替兄长传信给本宫,本宫也就不必费力劳神了。”
关云鹏被他说得又低下头,小声道:“回皇后,微臣不是给自己辩解,但定安将军的脾气您是知道,微臣要是不肯帮他捎这些东西,只怕他能让微臣站着进,再躺着出…”
“别说了,”景玉甯凝起眉,不耐地挥手不许他再言,“兄长身上的伤想来也快好了,你今后不必再去景府,他若是恐吓你,你就来告诉本宫。”
关云鹏抿唇不敢再多言,只能站起身弓腰行礼:“微臣多谢皇后。”
景玉甯把盏抿了口今日上贡的雨花茶,直到品完余味,见关太医还是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他放下盏,问道:“你还有何事?”
药材的清香依稀可闻,药箱的抽屉被打开了半截至今尚未合上,关太医双手交握拇指相对,斟酌半天后小心翼翼地开口:“……皇后,定安将军说今日要是还听不到您的回话,就把微臣的府给掀了。”
景玉甯睁大眼睛,显出几分错愕。
他的兄长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副大人模样,何时变成了这副泼皮耍赖的样子?
“把他叫去城街的药铺,本宫亲自见他。”景玉甯直起身,语气中听不出是怒是愁。
关太医终于得了救星,连连拱手,“是,微臣这就去办。”
看他长吁出一口气收拾完药箱就疾步出去的样子,景玉甯心里不禁叹息一声。
闹市街边的药铺,还是那间熟悉的小二楼阁房。
景辰褪去了将军服,只着一身深棕锦衣,外面搭着一件棉披看起来少了份威风多了些贵家公子的傲然气韵。
景玉甯坐在他的对面,面容上不带一丝微笑,没了往日的亲近徒有一种冷骘之感。
景辰瞥着他,身子慢慢悠悠地往前挪了挪,神情倒是撑得一副坦然。
他们兄弟从小到大感情极佳,但也不是从来没吵过架,所以见景玉甯如今这幅模样,他也不算怕。
只是他的弟弟身体不比从前,不好真的气着他,于是景辰想了想,讨好地笑了下,对他说道:“甯儿,兄长这件事做得是有些过,你要是怨我,就痛痛快快地骂出来,总之不要憋着自己。”
景玉甯这时正生着气,哪会吃他这套,张口就怼道:“你想得倒便宜,骂完你就当这事过了?我现在真后悔让关太医给你看病,没想到好意反而被你利用了!”
这话算是给景辰扣上了一顶大帽子,让他登时变了脸色,赶紧解释道:“兄长何曾利用过你?不过是担心你在皇上那受委屈又不敢告诉家里,我威胁太医是不对,但也着实没你想得这般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