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熵自沈崇元去到媵都后整日都在政华殿议事,丛骓与媵都牵扯着李党的根基,现今双方都是争分夺秒地行动着。
夏灵把新热的暖手壶掖进景玉甯盖在腿上的棉被内,为他把四角塞地更为紧实。
“少爷,这是皇上特命御膳房新制的奶羹,他知你不喜参汤的苦涩,也吃不惯驼奶的膻气,因而用鹿茸与阿胶荔枝一起炖的,让你务必早中晚都喝上一碗。”
她把碗端到景玉甯面前,舀起玉勺擓进一些,放唇边吹了吹还在冒的热气。
景玉甯睁开眼,慢慢看向眼侧的碗,张开口把夏灵送上来的羹抿进嘴里。
温热的羹被调配得很好,吃起来软而淡甜像是极佳的甜点。他上身微微坐起,从夏灵手里把碗拿了过来。
“我自己来吧。”
他总感觉有些变扭,也不习惯被夏灵这么贴身的照顾。哪有二十多岁的男人还让娇俏的小侍女一口一口服侍的,平日里除了赫连熵不顾他的意愿也就算了,对于夏灵他还是能够推拒。
“少爷,这天气见冷你手脚经不得冻,还是让奴婢伺候吧。”夏灵蹙着柳眉见他把双手从棉绒里伸出来,指节处还带着浅红的印痕。
寝宫四周的窗户与门都被紧紧地关上,吹不进一丝凉风,可景玉甯的双腿还是因季节的变化隐隐作痛。
汤羹很快温暖了他冰凉的手指,香甜的气味缓缓萦绕。景玉甯把碗往自己的方向又拿了些,隔过夏灵舀勺饮汤。
连续喝完几口后,他抬眼睨向夏灵,问:“今日你怎么没和林英在一块儿?”
夏灵被这一问弄得羞红了脸,晃了几下肩,说:“我又不想和他老呆在一起,况且皇上终于允许奴婢进来服侍您了,少爷与他相比,自然是少爷重要。”
景玉甯莞尔,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们也确实有日子未见了,自赫连熵把他锁在寝宫起就再不许他见任何人,连每日的贴身宫人也都是换了又换,现下他虽是仍憋着气,但多少比之先前要放宽了些,也终于让他们主仆相见了。
“我这里都好,倒是经常担心你,想着灵儿会不会在我管教不来时到处得罪人。”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在还有林英看着,我也能放心一点。”
夏灵闻言怯懦地低下头,想必少爷已经知道她这些日闹出的动静了。
当时她义愤填膺,恨不得与赫连熵不共戴天,可大闹之后逐渐看清宫里那些躲在阴暗处虎视眈眈的眼睛。
林英的话那时才终于点醒了她,若赫连熵真因她不知天高地厚的闹腾而彻底恼了少爷,那少爷才是真真正正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少爷,我知错了。”片晌后,她垂着脑袋小声嘟囔。
姑娘的两个发髻扎成了两个圆圆的丸子,窝折处轻拂着几捋碎发,随动作耷拉下来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沮丧。
景玉甯从前就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不忍苛责,最后揉了揉她软嫩的面颊,说:“我与皇上如何是我们的事,你只管顾好自己就行,别再惹麻烦了。”
与往常无异的温柔语气反倒让夏灵更不好受了,连带眼圈也红了几分,哽咽着说:“少爷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冒失了。”
她弯身凑近景玉甯,同他的手一起捧起羹碗,“还是让我来吧,少爷把手放被里再暖暖,千万别冻着。”
政华殿内主仆二人共同歇息几刻清闲,直到申时过后赫连熵带着一身寒气回宫才使二人再度分离。
赫连熵把龙袍脱在门外,将身子都预暖了才走进寝宫,小心着不把外面的冷意带过来。
“朕今日给你的羹还爱喝吗?”他让宫人端来一把椅子坐到景玉甯身边问。
男人里衣上只披了一件深紫薄衣,两层衣服包裹着健硕的身躯,有力而性感。他眸光颇深地看着景玉甯,黑瞳里堪不透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