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一直持续到夜半,乐音不间歇地在殿上响着,酒肉一盘接着一盘摆在桌上。最后竟是连西域的琴师都请了出来,殿中央摆出来一个巨大的乐器,琴师坐在那乐器的前方,手指抚上黑白分明的长条琴盘,按出清响而悦耳的曲调。
准淮等人这次是下了血本,为与于霏建上联系可谓无处不是盛情款待。于霏心里看得明白,不过还是坦然地享受了此番侍候。
他身边的美人娇糯勾魂,坐在他怀里总不老实地拿绵软的发丝故意逗他,使得他的眼神都更深几分,酒足饭饱回到寝屋他们立马就翻云覆雨地来了几回,直到舒爽泄火,他才搂着赤裸的美人安然入睡。
这一觉好睡到次日上午,侍女前来唤他时郑江河已然派人等在了县衙府内。
于霏坐起身,由着几个女人服侍地穿上衣服,他低眸看了眼正为他穿鞋的那昨夜方与他共度春宵的女人,“你叫什么?”他问道。
女人跪着身,低首柔声答:“回大人的话,奴家姓阎名柳安。”
于霏凝着她耳上戴的乳白石坠,俯身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沉言:“你伺候得不错,留下来陪着我吧。”
阎柳安听言后愣怔一瞬,随之喜出望外地连双眸都明亮了起来,声音动听得比昨日酒宴的靡靡之音还要甜美:“奴家谢大人垂爱!”
于霏对她勾唇笑了笑,将手移到她的肩侧拍了两下,而后起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侍从赶忙拿上金盆里的湿巾跟到他的身旁,道:“大人眼下乌青,还是洗把脸精神些。”说着双手捧起巾举到他面前。
“不必,”于霏摆手没接,反倒抹了把还泛着血丝的眼,说:“就这样,咱们走吧。”
侍卫眼皮眨了几下,见于霏抬步就走只好犹豫着收回了湿巾,重新跟在他的后面。
寝屋离会客殿不远不近,四周花树锦簇,艳红的石柱闪耀着光泽的油彩。
于霏刚来到殿门外就见郑江河派来的人已经坐在了那里,他笑着走上前,亲和地拱手问候道:“让您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那人看到于霏到来,也站起身,向他拱了下手,表情有些冷淡地回道:“于大人安,”说完便开门见山地问向于霏:“我来是为询问您寻人之事进展如何。”
于霏闻言抬起头,“唉”了一声,苦着脸如实回答:“不瞒大人您说,这几日我一直在寻,只是跑遍了媵都各地也硬是瞧不见一个与郑大人所言相符的女子与孩童,还望您能与郑大人好相劝说,再为我多宽延些时日。”他语气诚恳,说的同时还不忘擦把通红的双眼以让对方看到他眼下的青圈。
只是面前的人却并未吃他这套,只皱起眉,想了一会儿,说:“郑大人原不想与你们朝廷有任何交情,是你声称可为他寻回逃荒中所失散的妻儿,我们这才允了你时限。若你信口食言最终未能办到,就莫要怪我们把你和丛骓一块处置了!”
这话说得威胁大过实质,于霏颔首应是也不过如此一听。他看着站在跟前的男人,一头乱砸的黑发被盘于头上,身穿粗麻布艺,袖子挽在臂肘之间边缘都积了尘,露出来的胳膊粗糙黑黝,一看就是最低层劳民的模样。
于霏心中不屑,但面上还是滑润得挑不出一丝怠慢。他侧身看了看桌上摆的茶水,对侍女训道:“你们是如何待贵客的?快去把我从皇城带来的金叶子沏上,再把糕点都拿出来!”
侍女依言欠身退下,于霏这才笑着一抬手,摆出个请的样子,道:“大人请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男人不客气地坐回了位上,抬鄂回答道:“我叫李义庆,自幼与郑江河一同长大,堪为手足。”
“是这样,李大人久仰了。”于霏笑着拱手再行一礼,然后坐到李义庆的对面。侍女们很快把新茶与糕点都拿了上来,一一摆到他们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