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立新族长的时候了。”人群有人应声同意。
“可是……”此时大巫祝杵着拐杖迈出来,咧着漏风的牙齿道:“族长是要通神占卜,经过天地同意才能担任的,怎能在此决定人选,如此草率不合规矩。”
温沮泽眼中闪过蛮横,单眼犀利道:“爨阳是爨家之后,在德高望重的族长亲自教导下长大成人,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当族长?”
大巫祝坚持道:“礼不可废!”
温阴沉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族长入土为安,按照规矩起码得一个月才能完成继任,中原皇帝登基都没这么麻烦,要是此间被西边狂族钻空子打进来,有谁能带领大家保护族人。”
大巫祝禁了声,沙德冒头道:“你说这么多,你这个当舅舅的想怎么办?”
温沮泽施施然道:“老族长下葬也要占卜日子敬天礼地,迎神来接族长升天,不如借此让爨阳上祭坛迎送神明,同时也敬告天地,爨阳继任濮族族长,年节降至,这事情也不好拖到年尾请神两次。”
他打破议论又道:“各位长老,巫师觉得如何?沙占巫你觉得如何?”
人群交头接耳,都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一箭双雕。”沙德翻了个白眼后变脸一笑道:“哦不,一举两得,一举两得。”
此时爨阳爨月走出屏风,爨月哭哭啼啼道:“舅舅,奶奶早已交代了丧仪祭巫。”
温沮泽惊愕道:“谁?!”
爨阳道:“留云,是奶奶的遗愿。”
此话一出,屏风内外都躁动不已,温沮泽气愤道:“阳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他来你就不怕你奶奶下地狱么?”一副无论是何缘由,定不会让郁留云上圣坛的样子。
有人道:“是啊,那年他一祭祀完神就降下了蝗灾,这次还不一定带来神明灾难呢。”
叶思川半蹲下一只手搭上郁留云的肩膀道:“留云,你别在意,别相信。”郁留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别胡说!当时神明都说了那跟留云一点关系都没有。”屏风外爨月阻止道:“这是族长的愿望,你们都不尊重吗?”
爨阳道:“舅舅,这是奶奶最后的心愿,如果不照做,她会不得安宁的。”
温沮泽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架势,生气道:“她闭眼升了天,那就不管族人的死活了吗?阳儿,你真是令我失望。”
爨阳满脸泪痕,气闷道:“舅舅,你才让我失望!”
但长老们被策动,喊道:“是啊,族长死了,那就不用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再上一次祭坛,不知又会发生什么灾难?雪灾?瘟疫还是地陷?”
叶思川越听越火大,就算尔南劝诫过他也忍不了,他气势汹汹走到屏风外,面色阴沉道:“《九州灾录》记载,那年席卷濮地的蝗灾三国猖獗,根本不是什么神明降灾,与留云无关。”
“你一个外乡人懂什么?还不知道在帮谁说话呢。” 温沮泽不屑道。
沙德挤上前道:“外乡人说的才更能相信呢,要是我说我占的查的也是如此,你会相信吗?”
温沮泽哼声道:“你当年还不是想方设法指星星指月亮包庇他。”
“你少污蔑我。”沙德拉出通神巫师道:“神巫当年不也说了,神谁都没指罪。”
通神巫师杵拐敲地,不耐烦道:“够了!现在不是吵闹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们的族长德高望重,一生为族操劳,她就只想让孙儿送终,这样的心愿神有什么可降罪的?你们不同意的是不是想当孙子自己来啊?”
见众人不语,又道:“他舅舅,到时候留云献舞,爨阳唱祭词,依你所愿,此祭过后,爨阳是濮族新任族长,你可满意?”
“听长老安排。”温沮泽脸上展现恐怖的得意,在通神巫师的安排下,各位长老和巫师开始准备丧仪。
爨阳回到郁留云身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水晶盒子,他低着头递过去道:“这是奶奶留给你的。”
郁留云淡漠一瞥,道:“这只圣蛊一直都是族长之物,你是新任族长,应当是给你的。”
爨阳摇头道:“不,它是你师父留下的,现下应当还给你才对。”
郁留云沉默了一会,在温沮泽觊觎的神光下接过了盒子。
阿柯也推着郁毓来到屏风外,叶思川接手将其推入房中,温沮泽一脸不快道:“让一个活死人来能干什么?又不能帮着婆婆穿戴。”
爨阳难以忍受舅舅无端的抱怨,他阴沉道:“舅舅,你能不能出去,月儿和阿柯要给奶奶梳洗了。”
温沮泽欲言又止,反正达到目的,走就走,但郁毓的帽子被放下后,他嚣张的脸顿时被吓得惨白,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郁毓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好像想要从嘴里控诉些什么。
温沮泽畏缩伸头,他想要确认郁毓是否能看见他,慌张又心虚问阿柯:“她何时醒的!可有说过什么?”
阿柯道:“就在最近几天,不过与昏迷时没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