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帽子叹了口气,叶思川上半边脸如同红栏漆色那般红,塞鼻子的艾叶也浸上鲜红,血马上就要滴下来。
他捡起帕子捂住鼻孔,迎着朔风仰头望天,心中是难以压制的躁动。
翌日未积雪,三人裹袍跨马踏上回族之路,此刻在道僻路狭行的山路上,尔南正给叶思川讲起濮族的渊源。
百濮之族世称濮族,以部落形式聚居西南连绵群山之中,那里冈峦纠纷,瘴雾飞飘,朱实离离,树迎隆冬而不调。山岚触石化云霓,峰顶破雾入青霄。山湾涌激流,浩渺如狂涛;山坳喷潜流,迅速如激浪。因地险民勇,为中原历代难征之地,多恩威并施又以利相趋调和兵斗。
多产琥珀朱砂,金银石青,江珠美玉,与外通商又无需年年上缴赋税,因此民皆富庶。
濮地崇巫,认为天地间一切均是神灵,以巫术通应神灵护佑,因此族中族长处理一切事物都离不开知识渊博的巫师。
“巫蛊之祸”后许多邪恶又影响君权的巫蛊之术未能流传,如今濮族对于巫术的信仰和活动多体现在节日祭典里对天地自然的崇敬,生死庆祭上对部落家族繁荣的希冀,以此来维持部落稳定和平的秩序。
族内有四类巫师,第一类是地位最高的大巫祝和通神巫师 ,第二是请神,悦神和送神的祭祀巫师,他们被通神巫师与大巫祝所带领,第三是遇事判断福祸的占卜巫师,第四类则是治疗疾病的医蛊师,现下蛊师已所剩无几……
叶思川听后颇有感触:“听南兄所讲,中原道教虽是本土宗教,但在某些层面上却起源于巫,也算是继禁止巫术后对巫的传承与发扬。”
“可成为道士却要摒弃世俗还要讲求机缘,对普通百姓而言终是高不可攀。”郁留云道。他提着白色厚实的斗篷,嘴里吐出朦胧的雾气。
叶思川追上前,好奇道:“那成为巫师需要什么条件呢?”
郁留云沉默表情在说:“我先走了。”见路变平坦就上马远去。
叶思川疑惑,尔南扯过叶思川脖子上的银项圈,小声道:“你别问他有关族中巫师过多的问题。”
“那是为何?”
尔南抓耳挠腮道:“这说来话长,你会知道的,总之很多是他的禁区,他没主动提你就不要乱踩。”
叶思川蹙眉道:“我记下了,追上他吧。”语罢便骑上乘雷向郁留云的背影追去,至从上山,他发现郁留云的心情愈加低沉,眉眼间时现沉郁。
路渐宽阔,眼前竟是一片粉色樱花林,枝枝繁复举,层层压枝低,迎风落下粉雪。
郁留云停下道:“到了,大家下马吧。”
叶思川稀奇道:“此地冬月竟有樱花开放,实在神奇。”
郁留云道:“这是冬樱,花期很短,再过几天估计就凋谢了。”
三人踏上被粉色花瓣铺满的石板路。
尔南摇着花枝道:“这也只有汤大爷能种出这花团锦簇的冬樱,回来能看见算赚到了。”
“何人闯我族界?”花林尽头传来西南话音。一看,牌坊中央的老人神光炯炯,项带银饰,黑衣红褂,拿着锄头以很有威慑的姿势站立,旁边四五岁的小孩有样学样叉腰摆姿。
老人头顶牛角顶牌坊写着奇怪的文字,还扎着各色彩旌。
郁留云掀下帽兜,上前道:“汤爷爷,是我和尔南。”
见此,老人放松警惕道:“哎哟!是你们啊,怎么才回来,要是大雪封山,你们可就留在山下了。”
尔南取下一坛酒蹦跶上前,嬉皮笑脸道:“汤大爷,我们回来得正合适,刚好你冬樱开花,来,这坛子清风醉你拿着赏樱时喝。”
汤大爷喜笑颜开:“哈哈哈,难得你小子还记着我。”
尔南指着牌坊下圆滚滚的小孩道:“汤爷,那鼻涕虫是谁家的?”
汤大爷道:“这是占巫沙德家的,今天初雪祭山娱神,他没时间带孩子便放我这了。”
小孩子走过来奶声奶气又气势汹汹道:“你才是鼻涕虫呢。”
尔南捏起人家的脸,呵呵一笑:“脾气还挺大。”小孩委屈欲哭。
郁留云扯起尔南道:“别玩了,人家快哭了。”
被放开脸,小孩蹑手蹑脚走向郁留云,捏着他的衣摆从胸前虎头荷包里拿出二颗蜜饯,递过去时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郁留云道:“阿爸说按时回家要给糖,打跑坏人也要给糖。”
郁留云蹲下接过蜜饯,温柔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