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窗漏秋阳,清风携香。秤砣带着“铁兄弟”又开始喵呜呜操练。
郁留云不适间迷糊睁开眼,感觉大腿麻滞重,像被石头压住一般,一侧头就看见身旁夹着被子,安详平躺且呼吸深沉之人,那侧颜布满光斑,毫无心事的样子。
视角向下,大腿正被叶思川双腿屈膝合十后的膝盖压住,他怕吵醒身旁之人便未挪动,视线描去,叶思川头发上有块卷曲的木屑,郁留云小心翼翼伸出手拈了下来。
兀地一声鸡鸣,郁留云迅速收回拈着木屑的手捂进被子,若无其事看向房梁。
被扯了发丝,叶思川空洞着双眼还品味了那一丝疼痛,转头见郁留云直愣愣睁着眼便坐起来道:“醒了盯着房梁做甚?”
“没……没什么。”被下,郁留云将手里炼着头发的木屑转到另一只手丢到床下,平复心跳道,“天亮了,该起床了。”说着便撑起了手。
叶思川赶忙托起郁留云的背:“小心点别扯着伤口。”
“没事,已经好多了。”
“我这就去打水给你换药。”叶思川撑手翻身就下了床,穿戴间突然兴奋道:“啊,昨夜我将簪子做好了,这就拿给你,看喜不喜欢。”
他从梳妆台上拿起那光滑流畅的簪子,弯着腰递了过去,心里忐忑又雀跃。
郁留云凝视簪子,手犹豫颤动之下便接了过去。
簪尾雕刻雅致的一花一叶,带蕊四瓣花栩栩如生,在细匀的花枝上半开,舒展修长的叶子合适地护在花朵旁边。
郁留云轻拂光滑的簪身,觉得这花很是眼熟,他惊喜望向枕边衣物胸前的绣花道:“这簪子上的花,难道……”
确认了被喜欢,叶思川双手环抱,语气透着骄傲道:“是的,是你衣上的花样,我觉得很细致,只是没有叶子参考我就依想象雕了一片。”
又试探问道:“你,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白天看他胸口是为了看衣上的绣样雕花啊。
郁留云面容平静但满眼喜爱,盯着花叶点头道:“嗯,雕得很好,比花原来的叶子好看。”
叶思川一脸满足强压着笑意道:“你喜欢就好。”
郁留云看向叶思川,眼眸微动宛如荡漾的湖水,双眼微迷道:“你还烧灼勾勒了层次和纹理,看来你在山门里不止学剑嘛。”
叶思川道:“山中无事,打发时间。”
郁留云来了兴趣,他眼皮微挤,眼中蓄满试探,好奇道:“你既会用针,又会看纹样,难不成绣花你也学会了?”
叶思川被那流光溢彩又澎湃着别有意味的眼神“击中”,慌忙解释道:“怎么会,我一个大男人坐那绣花?你也不想想那画面多奇诡。”
“我倒是会缝衣服,等会我就去找婆婆要针线,给我俩的破衣服给缝缝,走路都漏风了。”
缝衣服?郁留云觉得那画面还算和谐,正想象呢,叶思川一把拿过他手上的簪子就开始给他梳头,叶思川饶有兴致道:“别发呆了,簪好头就上药。”
头皮那阵酥麻后还没来得及回味,郁留云的头发就被簪了起来。
“好了。”叶思川道。
“这么快?”郁留云轻触发髻和簪头,它突然很想对着镜子看看这新发簪在头上的样子。
但这欢愉的期望之光一闪而过,随后竟心生不安和愧疚,最近总是忽视来中原的目的。对于使命还没完成的人,焦虑的心情或许才能最好地保持清醒。
“叶思川,”他双眼一沉,声中无欢道,“不知道潘前辈怎么样了,过几日我们就赶去石龙寺吧,无论能否解得韬魂鼎,我都该回濮族了。”
叶思川问道:“怎么了?想家了?”
郁留云坚定道:“不想,只是不知道我娘好不好。”
想见娘跟想家没关系吗?虽不明白,叶思川安慰道:“那等你伤口结痂,左手可抬后就启程。”
郁留云愣神道:“嗯。”
山中岁月只在炊烟起灭,日升月落之间,敲叶微风吹散世间凡俗,但心不静定惹尘埃。郁留云着急前往石龙寺,因婆婆不收房费,二人为表感谢决定给院子里塞满柴火,又将房屋破漏处修葺一新才离去。
经打听,从茅田村到石龙寺山高路远,需过盐水县城再走官道向东南行四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