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脊背一阵刮疼,叶思川张大嘴却未敢嗷叫出声,细密的雨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眼皮压得难以抬起。
他不得不稍停片刻,郁留云在与雪裙打斗的空隙多次投来担忧的眼神。
他确定那是关心和担忧,不知怎地,他心生沙漠赏花,凛冬雪山中烤火的荣幸感,倒是转移掉些许痛感。
“叶思川发什么愣,快过来!”郁留云打断了他平静的片刻。
“好……”他压下紊乱的的鼻息,失控的痛感挑战理智,让他如同一只失去耐性的猛兽,毫不留情乱打一通荡到郁留云身边,动作再没有轻盈优雅,只剩迅猛癫狂。
雷声炸裂间,叶思川像魔怔的猎鹰,只手向雪裙抓去。雪裙还未发觉,就像只兔子被叶思川甩向围栏,要是没有弟子揪住,定坠悬崖。
护掌的布已磨破,雨水混杂血腥,叶思川并未停下粗暴的动作,他直接冲向郁留云,将其拦腰抱压在怀里。
郁留云全身失重,整脸贴埋入弹胸腔难以呼吸,他又惊又忧,抬起脸问反常的叶思川道:“你放开我,我自己可以……唔……”
“得……罪了。”叶思川粗声颤抖道,唇边流出的鲜血滴落在怀中人的额珠上。
他痛苦着大喝一声,尽全力向廊桥桥头飞跳过去,郁留云只感觉耳边的风在呼号,肋骨也被压得生疼。
落地之前,叶思川扭转方位背对地面,护着郁留云在身前,一声闷响后重重砸在湿滑的木桥上。
叶思川没了动静。
郁留云用力撑开束缚上半身的双手,道:“你起来,他们追来了。”
郁留云架起人消失在雾中。
出桥后郁留云问:“马呢?”
叶思川紧闭双眼说不出话,他想吹口哨唤出乘雷,但破唇黏滑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了。”郁留云提手吹哨,声罢,乘雷雄赳赳从树林里淌雨而出。
将叶思川搭上了马背,郁留云直奔襄州城。
半道上,叶思川突然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惨叫滚下马去,把他搬到有大树挡雨的草丛里,他面色苍白,翻滚挠背,如刚入沸水的活鱼。
郁留云不知道手落何处,拉扯稳住叶思川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
“是毒发还是受伤?你告诉我。”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的背……又冷又疼,我……受不住了。”叶思川回答艰难。
“背疼?”郁留云抚上叶思川的背道,“只有细小的伤口,不至于这般疼痛啊。”
“里面……”
“里面?”
郁留云想起聘鹜的话,中“鹤梦重续”不能运功,若强行运功,脊椎骨会产生常人难以忍受的冰寒至痛。
他恍然大悟,怔愣失色的脸上乍现心疼:“难道你从挣开铁链开始就一直忍受刺骨之痛?”
原来那些轻松谈笑是为掩饰刺骨的痛楚,让人忽略颤抖,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让郁留云放心。后来实在是忍受到极点才反常抱住郁留云摔了出去。
至此,郁留云心中有难以置信,歉意和失措,声音微颤,咬字道:“你,你真是个疯子,傻子。”
“起来!”郁留云想架起叶思川,“我不能让你疼死在泥地上,我不要再欠你。”
地太滑,架起之后又都摔在地上。
蜷缩抖动的叶思川道:“我快死了,你……快离开,别被追上。”
“你不会死!”郁留云声有决心道。他一掌切晕叶思川,再次拖上乖巧跪地的乘雷。
狂奔中郁留云轻声道:“叶思川你再忍忍,郭兴雨定能救你。”
山路蜿蜒崎岖,被滑坡滚下的大树和石块挡住,再不勒住就要撞上了。这时路障前面一声马鸣后跳出一匹马,两马差点抵头而撞。
郁留云惊险勒住,抹眼一看原来是潘辰。
只见他湿透的衣服上满袖泥污,认出郁留云后,喜道:“太好了你没事,这一路滑坡耽误半天。”
“前辈,我们得赶紧回去。”
“好。”潘辰疑惑指向马背道,“咦?思川他……他为何……”
郁留云道:“前辈,快,他中毒了,得赶紧回去让郭兴雨救他。”
“中毒!快跟我走!”二人直奔襄州城。
至于杳冥教,追击不成,一片大乱,聘鹜惨死,雪裙重伤,教众死伤。
贺楼风以为被种下吸血蛊或其他隐藏蛊虫,关门后发疯似的裸身检查,发现被诈了,气得七窍生烟,顶雨指天,誓要活刮郁留云。
“到了,快!”潘辰背着叶思川到郊外客栈。
郭兴雨远见三人回来,连忙打伞下楼,高兴大喊:“师姐,师叔带他们回来了。”
潘辰冲进屋里将叶思川放到了床上,交代道:“兴雨,快救人,我去拿干净衣服。”
郭兴雨见满身血污,惨白又奄奄一息的叶思川时,瘫坐欲哭,双眼无神道:“师兄是不是死了,师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