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断电话,有些不安,身体不受控的发抖。
即使没开免提,意如晦刚刚那般嘶吼,单垚自然听见了。
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搂紧意汝婷发颤的身体,“走吧,我送你去。”
意汝婷轻轻挣脱开他,“不用了,你在家等我,我让乐砚和泠泠陪我去。”
单垚有些怔愣住,他不才是男朋友吗?为什么是要乐砚陪她去?
知他会多想,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家那一地鸡毛。”
单垚表示理解,毕竟他这会儿确实很喜欢意汝婷,但也不敢让他爸知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打开门,意汝婷直接略过趴在任昕泠身上哭的傻男人,对任昕泠说:“泠泠,陪我回家一趟行吗?”
她无法预知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她可以肯定,这事绝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需要有一个人待会能把她“安全”带出来。
任昕泠推开趴在她身上的“死人”,和意汝婷去敲响乐砚的房门。
他这会儿还在补觉,脑子不清晰,只听见意汝婷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打开门就看到意汝婷顶着一双发红的眼看着他,“乐砚,快和我回去,我家出事了。”
乐砚只一瞬,便清醒。
站在客厅的单垚还是没忍住,又开口询问:“我送你们去吧?”
毕竟乐砚一辆摩托车后座也载不了两个人。
却被意汝婷再度坚定的拒绝,“不用了,我们打车去就行了,你在家陪着康宇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康宇用得着人陪?
但是他知道,如果想要和意汝婷谈恋爱,就必须懂事,一切服从她的安排。
他点头,给他们让了路。
*
一路让司机油门踩到底,却也来不及,赶到家时闹剧已经结束。
意汝婷让乐砚和任昕泠在门口等她,她进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进门就看到舅舅和大姨坐在最靠门口的沙发上,如弟弟所说,果然打架了,大姨顶着一个鸡窝头,舅舅脸上也有血迹。
而和舅舅打架的爸爸也不在,相反,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妈妈,此时却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看手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不愧是沈女士。
“我爸呢?”,意汝婷也不知这句是在对着谁问。
不过大姨马上就替她解答疑惑,“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意汝婷仍旧不解,但她也不是两三岁的小毛孩了,隐约猜测到什么。
还没开始细想,舅舅就接上话,“妹啊,你爸就是个孬种,各方各面都输给你妈,就恨你妈,说你妈强势,这会儿又找了个‘柔弱’的二奶,今天要不是你舅妈和你大姨去逛街,咱们大家还以为他在景德镇混得风生水起。”,舅舅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比平时。
意汝婷脑海里闪过第一次和单垚去看电影结束后,马路对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他出轨了是吗?”,她很快就把关键信息提取出来。
舅舅不屑的哼了一声。
一直沉默的妈妈终于有了动静,“不然呢?”,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几上加了枸杞的菊花茶,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
她不是不知道爸妈相识相知并且相恋的故事,他们是自主恋爱,爸爸和舅舅是朋友,某天爸爸去外婆家找舅舅,却意外邂逅了刚好在家替外婆绣花的妈妈,立马就被妈妈身上那股出尘的气质所吸引,很快两人便恋爱,爱情长跑了七年才结婚生下她。
从她懂事起,爸爸对妈妈一直很好,是一个模范丈夫,每到结婚纪念日总是会让意汝婷帮他选一束花送给妈妈,生日也会精心挑选礼物和给妈妈做一餐饭,即使妈妈脾气差,要强,有时骂他,他也乐呵乐呵的就过了,原来一直隐忍着,堆积在一起爆发。
而这几年她只当父亲是忙碌才疏于陪伴家人,万万没想到,原来在她眼里这么爱母亲,这么顾家的父亲,居然都是假的,在无数个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他都陪在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身边。
她夺门而出,奶奶在屋里喊她,她没有管。
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而是坠入地狱,无法起死回生。
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来通知她?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当他死了行吗?
可他是爸爸呀,是她这辈子认识最久的亲人,是因为他,她才能来到这世上。
可是爸爸,你怎么可以……
我可是一直以你为榜样,择偶标准也是以你为目标,你真的让我体会到什么叫信任错付。
乐砚跟着她来到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小山坡上,坐在她身后方,静静地看着她哭,看着她发泄。
意汝婷坐在草地上,曲起腿,把头埋在膝盖上,没有忍住,放声大哭。
什么都是假的,被粉饰过对世界如此虚伪。到底有什么是真的?哪怕只有一点……
现实是如此残酷,给你制造一道道的考验,要你去克服,要你去挣破,要你去迎难而上,丝毫不怜悯你这具易碎的血肉之躯。
越哭越觉得自己可怜,如果自己是小说里的女主,她一定要痛骂作者,为什么要把她写得这么惨,至少给她开个金手指行不行啊……
乐砚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背影,想上前安慰她,却又觉得应该让她全部发泄出来,最后也只剩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