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说过,要破阵得先毁了铜镜。鲶鱼仙的法力只为支撑铜镜不倒,并未给铜镜增加什么法力,所以,铜镜应该不难毁。
“算了,师父你先挺一会儿,我去毁了铜镜再来叫醒你。”说完小鹿运足气力,瞬间化出真身,正是一头花鹿。
这花鹿足有三人高,双角银白,映出彩霞,四蹄裹金铁,熠熠发亮,周身花斑闪闪发光,大道一声“看我小鹿来破阵!”四脚生风,角抵前方,飞冲过去!
“咚”的一声!
铜镜晃了三晃而后稳立,镜面如原先一般鲜亮,只小鹿嘴角出血,蹄子颠簸,摇摇晃晃的落到了地上,一枝银角摔在了面前,痛的他龇牙咧嘴,哼哼唧唧不停。
刚才小鹿的那一撞,明显是用了十足力气,铜镜摇晃就说明鲶鱼仙已经支撑不稳,法力受损。
果然,鲶鱼仙也猛吐了三口血,摊倒在地。
鲶鱼仙赶紧重新支起身体,再次结印,冲着龙女道:“阿芙,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你要让父亲功亏一篑么?”
龙女瞧着眼前这一幕,仙人昏睡,小鹿受伤,顿生怯意。难不成今天信错了人,天神不行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龙女现在是举足不定。本想着跟两个仙人做道义之事,哪成想这两个如此不堪重用。可如果她现在去帮鲶鱼精,不就真又助纣为虐了?
鲶鱼仙又吐了一口血,可见小鹿对他的撞击很重。“阿芙,你想什么呢,父亲怎么可能会害咱们,快来帮我。”
龙女抬眸瞧着铜镜里那些面目狰狞、苦不堪言的河妖们,思绪回归,正义的思想占了上风。她定了心神,道:“你们害人性命,还想让我也做帮凶,不可能!”
说完,龙女化身成蛟,朝半空飞去,在铜镜前站定,盘踞蛟尾,运转仙力,大吼一声,直冲着铜镜撞去!
鲶鱼仙见此情景,大吃一惊,赶紧收了法术,叫道:“阿芙,不要!”。
只见铜镜摇摇晃晃往下沉,让龙女撞了个空。
鲶鱼仙也飞身半空,阻止龙女,道:“阿芙,你可以不帮忙,但你不能坏了父亲大人的事儿,快走开!”
龙女道:“休想!”说着,便甩动蛟尾朝鲶鱼仙面门袭来。
鲶鱼仙本就不是要与龙女纠缠的,他只是想引开龙女。
他真正的目标是龙女身后的不拾遗。
因为鲶鱼仙听的真切,那只花鹿口口声声叫这人“师父”,那这人的法力应当不低,吸了他的法力增补自身,应该能撑更久,或可等来下一批河妖也未可知。
龙女见一击未中,迅速转身,才看到不拾遗已经被鲶鱼仙抓到了手里,正要运功吸了他的法力。
“住手!”龙女大喝一声,再次向鲶鱼仙袭去。
鲶鱼仙见时机不对,龙女又招招狠厉,只得丢下不拾遗,与龙女斗成一团。
这下倒好,来收拾局面的仙人双双是个不中用的,早早就倒下了。不过,不得不说倒下的这人还是有两下子能耐的,仅动了动口舌就挑拨的人家自家人斗自家人,来日说不定亦庄奇谈。
***
蛟鱼大战,直斗的河水翻涌,万流奔腾,在河面上掀起滔天巨浪,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河底下竟折腾了许久,此刻已是黑昼尽去,天光大亮。耀耀日光打在巨浪上,如片片金刀,明晃晃的刺痛人的眼睛。
如此诡异的风浪再引不起天界的注意,那天界趁早换个主人吧。
天边飞来了两位金甲将,对着河面指指点点观察一番,用了传音术,对天界做报告,道:“禀天君,我们仔细看了,没什么端倪,估计就是河里的暗流引起了风浪,不算什么大事情。”
“嗯,既没什么大碍就回”
稳坐金交椅俯身往传音术里看的天君“去”字未说出口,就见又一个浪头袭来,把两个金甲将盖了透。
“天君,浪里有血腥味儿,下面有人打斗!”
“去看看情况,及时来报。”
“是!”
嗬!路拾遗心心念念的天神不是“绣花枕头”不拾遗请来的,是被一个浪头砸来的。
*
天神临凡,金银双戟从天而降,河伯府前的网仙阵因神力压势,不消片刻就碎了。
阳光透来,映照的水面下通红一片。
“师父,师父,你快醒醒,是天神,天界派人来了。”小鹿顾不得疼痛,再次飞至不拾遗跟前,摇晃着他。
不拾遗却依旧如沉睡一般,任谁都喊不醒。
再看龙女与鲶鱼仙,二人之功法俱是大开大合,打斗中震的河伯府左摇右晃,巡逻府兵颠三倒四扶墙难站。
他们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带了伤,蛟麟鱼麟掉落一大片。
天神一戟止住了蛟鱼战斗,二天神一人抓一个,施了术法把他们定在一边,拿捆仙绳捆住了。
鲶鱼仙不服,破口大骂:“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开老子,等我歇够了再战!”
鲶鱼仙骂的不假。他原本就因支撑铜镜耗了法力,又与龙女打了这么久,早就力竭了。要不就算再来两个天神也不会这么容易抓住他。
金甲将不理会他,冲着半空里的小鹿喊:“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小鹿也喊着道:“我们,我们是箕尾山的。这是我师父,箕尾山仙,在天上挂了职的。”
“箕尾山仙?”金甲神一愣,小声嘀咕“没听说过。”
但人家既然报了名号,说是挂了天职,那就先对对仙令确定一下对方身份再说。
金甲将随即带了讪笑,道:“哦哦,箕尾山仙啊。既是挂了职的,那就是天界人,大家都是同僚,快下来,咱们对对仙令。”
小鹿喊着道:“下不来,我师父没醒。”
“睡着了?”
“不知道,就是喊不醒。你们来了就好,赶紧处理铜镜,打碎它,放里面的人出来。”
*
铜镜?
哪里的铜镜?
原来铜镜早就倒在了河底。
可里面的哪里有什么人呢?只一颗鹅蛋大小的血红珠子出现在镜子里。
金甲将大手一挥,镜子浮立起来。再瞧那颗血珠,周围散着红光,夺目绚烂,惹人喜爱,他不由的伸手去抓。
“别碰它!”
沉睡许久的不拾遗瞬间苏醒,一个瞬移就到了铜镜前,单手推开金甲将,把个铜镜一掌击碎。
铜镜里的大血珠子咕噜噜的滚到地上,晕染的周围的水开始变红。
“什么东西?”
手不让碰,用脚踢踢总行吧,金甲将抬脚就踢。脚未沾边,顿觉一崴,东西没踢着,人被推了个趔趄。他吼道:“你干什么?”
自是无人理睬金甲将。因为除他,四人八目都盯着地上的珠子看。
只见这珠子缓缓升起,周围的红晕越散越大,越散越快,把几乎要把他们五人淹没在红光里了。
不拾遗轻点足尖,飞身半空,念动口诀,大喝一声:“还不快回来!”
那珠子听到这话浑身一颤,顿了顿,急急地收了收身边的红晕。
不过,这珠子也就停顿了几息,而后发出人言,道:“你以为你能管的了我?哈哈哈哈”。
随后珠子在空中急速旋转,带着戾风朝不拾遗袭去。
不拾遗一个避闪,转移到了别处,道:“你已造下恶孽,收了有何不可?”他覆手下压,把血珠裹在一个圈里。
那血珠吸食了百十个河妖的灵力,本就法力大增,原先周身的红气逐渐变成黑气。
它道:“我造恶孽?哼!妖魔太贪婪,我吃了又何妨!”
说完它忽然全身暴涨,变得极大,冲破了手的禁锢,又化出一身尖刺,抖抖身体,根根尖刺冒着黑气朝不拾遗飞去。
不拾遗不躲反站立不动。只见那黑刺行至他身边时定立不前,片刻后都掉落到了地上。
“嗬,还有些能耐!”血玉嘲笑道:“原以为箕尾山仙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仙,没想到竟有此功法,倒是小瞧了你。”
话音一闭它又变换身形,一颗珠子分为六颗,个顶个的转的如陀螺,看的人头晕眼胀。它道:“那你也试试我的本事!”说完,六颗珠子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把不拾遗围在了里面。
不拾遗嗤笑一下,道:“你的本事,好!”
圆形物体难捉,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到不拾遗这里,同样如此。不拾遗去捉血珠,血珠滚来滚去,次次摸了空。此时他们是以打斗的形式,血珠近不了他的身,他也奈何不了血珠,一时间,战况胶着起来。
下面的人看着半空的打斗,都为各自的人暗暗鼓劲儿。只小鹿内心把自家师父埋怨了几遍: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儿,一个圆珠子有什么好玩儿的,不知道后院还有一个道士等救兵呢?”
***
前院打的如此厉害,早就惊动了后院众妖。
河伯跨步准备去前院去支援。
路拾遗丢个破绽跳出阵来,提剑上前,拦住了河伯的去路,道:“河伯,你是要逃么?”
土地公一步上前,用一根槐木棍挥开了路拾遗的剑,道:“贼道士,你休得胡言,要打我跟你打!”说着摆开了架势。
擒贼先擒王,路拾遗自是懂得审时度势。他把剑一横,挡在门口,道:“河伯,如今连与我这个凡人斗一斗都不敢么?”
土地公道:“你这贼道人好不知礼,我跟你打怎就不行?”
路拾遗依旧拦门,不理会挑衅的土地,对着河伯道:“河伯,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现在连话都不想与我们说了么?”
*
虽然先前去的一队人被“距离远听不见声音很正常”这些理由糊弄住了,但人可不都是好糊弄的。
说什么离得远听不到声音,刚才天雷阵阵,电光火石直击河底的又是什么?
两束金光从河面而降直入河底的是什么?
房摇石晃又是什么造成的?
糊弄人一时糊弄不住一世,这些人里不乏有妖术高的懂行的,早就生了疑心,借打斗之机往上腾飞了好几次,都被上端的封闭阵阻拦下来。
人若起疑,做事必定偏颇。原先还一心只想斩杀奸细的河妖们打个对眼互传心声。原来大家真的想到了一处。
明面上这些河妖们是在与奸细打斗不止,实则他们已经变幻了招数,瞧着电光火石刀剑相接,暗地里早已与天界奸细互通了消息。
谁甘愿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枪使呢?河妖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看,路拾遗现在的话就是他们最想问的。
路拾遗又道:“河伯,大家头顶的这个阵是不是该撤了?您这一走,我们该怎么离开呢?”
“头顶果然有阵!我说怎么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有种被压着的感觉。河伯,您这是为何啊?”
“咱们无冤无仇,您为何拿阵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