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洗完了澡的睡前时间。奥罗拉此时正穿着丝绸睡衣，坐在床上，背倚床头木板，面对着对面窗外的明月。守护灵忽然从另一侧翻转过来，半压在她身上，盖住她眼前的月光，把她笼罩在浓浓的黑影和忽如其来的压迫感中。很奇怪……她好像从没有这样……强势过。

她下意识地感到惊慌，同时，肌肤相贴之处也传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让初夏的空气似乎变得更躁热，清凉的睡衣也似乎变得不透气了。

她一时很是茫然，大脑好像瞬间变成一锅乱跳的沸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不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凭直觉来说话：

“这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区别……”

守护灵不自觉加大了音量，扣着她双肩的手也不自觉地更加用力。

“区别大了！如果……”

就在守护灵似乎酝酿着什么不得了的言论时，执着而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场气氛奇怪的对话。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每次都敲三下，每敲三下都间隔三秒。

这有规律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温和男中音的嘘寒问暖：“奥罗拉，你睡了吗？听说你做了糟糕的噩梦，还遇到了可怕的大老鼠，奥萨娜非常担心。但是那孩子正在被主教处罚，没法亲自来看你，所以就委托我来向你问好。”

“你知道，我和大主教不一样，一贯是慈悲为怀的。虽然按照规定，圣女被关禁闭期间不能外出，但你要是想出去透透气，我可以偷偷放你出去，只要你按时回来，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再怎么身负重任，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实在不忍心像大主教一样苛待你们……他确实很负责，但有时过于古板了。对待孩子怎么能总是那么严厉呢？……”

“你还没睡吧？我看门缝里还亮着灯呢……听到了就回我一声，不用担心给我造成麻烦，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求助我，身为副主教，关心圣女也是应该的……”

……

奥罗拉倒是不急着出去透透气，可是被副主教这么一打断，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奥萨娜被大主教处罚”这事上了。她急忙推开守护灵，鞋都顾不上穿就光脚跑到门前，问门外的多米安副主教：“奥萨娜为什么会被处罚？她做错什么了？！”

多米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奥萨娜主动帮你代写作业，还写了三科，性质十分恶劣。他还说，既然她这么有空，就去把圣像殿的圣像都擦十遍，擦完了再把地板和窗户擦十遍，如果验收时他发现哪个缝隙还有一点灰，就全部再擦十遍……”

奥罗拉愤愤地叫道：“这是我的错，跟奥萨娜有什么关系！圣像殿可是有上千个雕像啊，他也太不是东西了！”

多米安小声说道：“我理解你对朋友的关心。但可不要当着多米尼克的面那么说，他也是为了你们好……你想出来透透气吗？或者有什么话想带给奥萨娜吗？我可以效劳。”

奥罗拉说道：“透气就不必了。但我确实有些话想麻烦您带给奥萨娜……”

……

奥罗拉和多米安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她完全没注意到，守护灵充满杀气地盯着门板，好像要把它盯爆炸。

在多米安离开后，守护灵平静地对奥罗拉说道：“我觉得我们思路应该打开，当小白鼠的人，可以不局限于一个。”

奥罗拉那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谁。

直到七天后，她从爱聊天的一个巡查嬷嬷那里打听到一些怪事：猖狂的大老鼠偷走了厨房很多食物，还卷走了一批属于神血圣女的特供营养剂。而巴克利皇子和多米安副主教，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最近鼠灾的困扰，竟不约而同地失眠了两夜，黑眼圈十分引人瞩目。

当奥罗拉问守护灵这些事是不是她的杰作，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奥罗拉虽然心里暗爽，但也有些担心：

“你做这么明显，就不怕被发现吗？”

守护灵轻飘飘地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做坏事……不是，偷偷做好事从未被发现过。”

“可是……”

奥罗拉还想问些什么，守护灵打断了她，抢先说道：“比起这个，你还是多花点时间思考我上次的问题吧。”

一提起这个，奥罗拉又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以为这属于个人隐私呢！守护灵连这个也要管吗？”

守护灵凶巴巴地说道：

“当然了！我可是守护灵，如果不能实现召唤者所有愿望，我的业绩考核会受到很坏的影响！如果连你的愿望都弄不清，我要怎么去实现它呢？”

奥罗拉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如果你不能完全实现……会怎么样？”

守护灵沉默了一下，然后笃定地答道：

“会变成恶魔，变成你的背后灵，天天缠在你身上。”

奥罗拉有些害怕。

“……我现在换个守护灵还来得及吗？”

守护灵冷哼一声：

“你做梦。不，做梦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