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新雪刚才问她:“视频看了吗?”
陈燃看了。
看到确实是自己自作多情。
母亲没有救她,父亲没有救她。他们牵着陈燃往海的深处走去。
他们肿胀成可怖的尸体。
他们在夜晚跟陈燃说:跟我们走吧。
陈燃跟他们说:“我不想死。”
陈燃往岸上游去。
但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如愿游到岸上。
喻兰舟没有注意到陈燃的表情,她的目光放在逐渐朝她们走来的晏新雪身上。
对方离她们两步远时,喻兰舟盯着她的脸,忽然产生了一股熟悉感,很莫名。
晏新雪笑盈盈地来跟她打招呼,说:“喻老师,您好。”
喻兰舟微一点头,随后搂着陈燃的腰和晏新雪擦肩而过,没有多余的话。
陈燃的情绪不高,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出来了。
车内的灯光暗,喻兰舟好像并没有看见她的泪光。
陈燃别过脸去,把头往衣服里缩了缩,小声说:“我睡一会儿。”
“嗯。”
到家后,陈燃一言不发地去了浴室。
随后又推开喻兰舟卧室的门,喻兰舟正坐在书桌前打电话。
陈燃走过去,坐到她腿上,搂着她的颈,吻她的锁骨。
她身下什么都没穿,娇嫩的皮肤挨着喻兰舟的及膝半身裙。
“我在工作。”喻兰舟的声音平静,在用仅存的耐心提醒她。
陈燃不听,继续舔舐着喻兰舟颈上的痣,舌尖把那串檀木项链挑起又放下,放下又挑起。
她化形成焦躁无比的兽。在无形的牢笼中左冲右突,却无济于事。
喻兰舟的目光变冷。
陈燃看着她变冷的目光,在手机备忘录里敲出几个字,“我想你占有我。”
她在毁灭自己。
“现在?”
【现在。】
陈燃扔下手机,眼神灼热地看着她,一手扶着喻兰舟的肩,另一只手的手指先行进入了她自己。
像过去喻兰舟命令她做的那样。
喻兰舟盯着,眸色变得深沉,挂断电话。
陈燃抢过她的手机,把她的手机也扔到远一些的地方。
喻兰舟拉开书桌的隐藏空间,从里面掏出一个指套。
陈燃一只手拿过去,用嘴撕开包装,单手给喻兰舟戴上后,带着她一同进入。
喻兰舟完全是被动的,任凭陈燃急促的呼吸,急促的动作。
椅子上被弄湿后,陈燃望着一脸无措的喻兰舟,笑着问:“您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喻兰舟的唇紧紧抿着。
陈燃问:“我想还到落地窗那里,可以吗?”
深蓝色的窗帘只关上了一半。
陈燃牵起喻兰舟的手,将赤裸的自己和衣冠楚楚的喻兰舟都带到明与暗的分界处,还要再问她:“要往右边再去点吗?”
要再去往透明的那边吗?
窗外好像起了滔天的昏暗海浪,她要被大海吞没了啊。
身后好像也被雨水浪花打湿,陈燃趴扶在落地窗前,承受着或轻或重的沉闷撞击。
喻兰舟依旧没有察觉到陈燃情绪的不对劲,她单手抬着陈燃的下颌,从身后问:“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隐晦的事情被其她人察觉。
陈燃的呼吸在落地窗上凝结了一团雾气。
呼吸吹颤着她的发丝。
她的脑海里充斥着浮肿的尸体,呛死的窒息感,和幼时被一次次的抛弃。
精神是麻木的、痛苦的。
身体却在这个时刻感受到幸福。
喻兰舟咬在她右肩上,声音喑哑地追问她:“这是你要的吗?燃燃。”
陈燃的身体还在抖着,牙齿紧紧咬着,颤声说:“您不是这样对我的吗?”
不是在对陈烈的电话里这样对我,不是把我拉到落地窗前,不是把我当成一件战利品吗?
话越界很深。
理智在提醒陈燃:闭上嘴,这不是被包养的人该跟金主说的话。
可她一点都控制不了了,她发疯地绝望,歇斯底里地绝望:“您有把我当人来对待吗?”
陈燃的世界崩塌,她不能自洽了。
此前她一直把自己当做是被爱着的小孩,是被父母用生命和爱托举而活下来的人。
但晏新雪打醒自己:自己不是被爱着的,而是痛苦绝望的情绪下的存活,苟活。
是一件不幸。
妈妈早该把自己带走的。
自己早就该不挣扎的。
不挣扎现在就不会难受了。
陈燃的眼里全是泪水,眼前的一切都是灰黑色的。
喻兰舟也是灰黑色的。
陈燃的声音颤抖的不行,明明知道不该说这些,可怎么也控制不住:“我知道,因为我爱你,所以一切都是错的。”
“我主动是错的,我后退是错的。我有欲心是错的,我不去争取也是错的。”
“您能刚回国就去和周教授见面,我却连和别人多说两句话也要被您唤回去。”
喻兰舟听到陈燃那句“有把我当人来对待吗”时,眼里闪过一阵刺痛。
她很想问一句“陈燃,我没有把你当人来对待吗”?
跟喻听舟谈条件让你上综艺。看到视频里你鲜血淋漓地握着刀,搁置下正在谈的案子去救你。怕你想不开飞到临熙去找你,听到你发烧连夜出国去安慰你。
如果没有把你当人,那我是跟谁上了床,被谁睡了?
质问的话有很多,但看着陈燃疯狂流着泪的眼睛,喻兰舟的心有点疼。不是为自己,是为了眼前这个流着泪的人。
喻兰舟哽咽着声,叹了一口气:
再爱你一些也没什么。
语气轻柔地向陈燃解释道:“我没有和她做什么。”
“我也没有和她做什么!”陈燃的情绪没有随着喻兰舟解释的话而平复下来,反而更加激烈。
她去打听了,周镜汀身边最近出现的那个女孩,都传开了。
女孩本来是骄纵跋扈的小千金小公主,却被周镜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周镜汀把那个年轻女孩玩儿的跟狗一样。
喻兰舟也把自己玩儿的跟狗一样。
从这一点来说,喻兰舟和周镜汀两个人,还真的挺般配的。
可是狗不想再叫了。
她想被爱。
她不想活了,但还是想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