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期节目,陈燃唱了深海,这是一首不适合竞技的歌,乐队险遭淘汰。
第七期节目,陈燃唱了mama,排名第一,被骂煽情咖。
第八期总决赛,陈燃唱了长记风花,有情感有技巧,获得了live滚声亚军。
她在舞台上或哭或笑或泪或痴,这些都没再和喻兰舟有关。
比赛结束后,经纪人戈朝没给她们太多休息时间。
颂歌乐队第一次livehouse的十二城巡演,所有的票在一分钟内售罄。
第一次自己的演出登台前,陈燃忽然想起了喻兰舟办公室里那瓶被打碎的香薰的味道,薄薄的,像月色。
前面除了串场词外陈燃都没怎么说话,唱深海时,喻兰舟手指上的温凉触感爬上陈燃拿着话筒的手。
她有些颤抖着吐字:
【我没有一个确定的未来
/只有惊惧的等待】
唱完深海后,陈燃的话多了起来。和听众聊起平京的天气,聊起临熙的海,聊起杭临的美食荒漠称号。
演出完签售时有个女孩捂着脸激动地对陈燃说“你要和平安好好的啊”。
陈燃签名的手顿了一下,眼里空空的,笑一笑没回应。
参加完逢金给安排的第二个音乐综艺后,颂歌乐队第一场体育馆的演出也极为顺利和成功地推行了。再难有更多的这样年轻的摇滚乐队有这样的号召力。
陈燃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走完了别的乐队多少年才能走完的路。还要矫情地问自己一句:这不是你要的功成名就吗。
在石沐阳几次抱怨为什么逢金不给他们接广告的声音里,陈燃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被塑成金身,也有些什么东西会在一夕之间崩塌。
她是资本的一个弃子,也是自己的弃子。
她像过去那样每天搜索喻兰舟的消息,机械重复地刷新喻蓝艺术厅各个平台的消息,搜索喻兰舟三个字。
再没像过去那样刷出“暌违五年,大指挥家归来”之类的信息。
她的日子开始枯燥而煎熬,比在监狱里还煎熬。
苏平安看着她迅速地消瘦下去,比最初自己见她的第一面还要更瘦些:172的身高,称体重时不到42公斤。
体能教练偶尔话重了会说“陈燃你要找死啊”。
陈燃也不搭腔,就笑一笑。
有一回临近演唱会演出,陈燃的嗓子哑了,很难说出来话。
戈朝带着她跑遍市里的医院,中药西药一块儿吞下,演出前夕,嗓子竟然奇迹般好了。
下了台陈燃吐出口鲜血,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为胃出血。
后来化妆师几次偷偷抱怨说陈燃把她自己的脖子和胳膊抓得出血留痕,跟神经质似的,自己还得忍住恶心给她遮。
苏平安见过一次,那时候陈燃把手伸进演出服装右胳膊的位置,没一会儿,苏平安透过缝隙看到里头白衬衫的袖子被血染红。
周围人也都知道,无论在哪儿演出,无论演出是音乐节还是拼盘演唱会或是正式的场馆,陈燃演出完就要消失两三天。
但只有苏平安知道,陈燃是回杭临。
头等舱,红眼航班,偏僻城市的高铁,陈燃都坐过。
然后再红肿着眼回来。
苏平安知道,她没能再见到喻兰舟。
陈燃守在喻宅门前,几次看到喻兰舟的车辆进出。
哪怕每次的距离只近在咫尺,只要喻兰舟不想,陈燃便连她一根头发丝都见不到。
她没有通过喻昼来获取喻兰舟的信息。
这不关喻昼的事儿,也并不是一两次见面就能解决的事。
这次临上台前陈燃又习惯性打出那个名字搜索一下,苏平安从她身旁经过,轻轻说:“我知道她的消息,等我告诉你。”
陈燃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几次弹错音,还有几个高音抖得不行。
被骂上了微博热搜:【陈燃走音】
回酒店后,陈燃敲开苏平安的门,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一周后有个慈善晚宴,周氏基金会牵头,她可能会去。”
陈燃的心跳一停。
“只是有可能,”苏平安提醒她,“而且参与人员是要得到主办方邀请的。”
“我知道了,我会得到的。”陈燃拍一拍苏平安的胳膊,说,“谢谢。”
苏平安不自然颤动了一下,开玩笑道:“欠我一个人情啊。”
几个月来陈燃第一次真正开怀露齿笑,“欠,欠,肯定还你。”
后来苏平安不知道陈燃究竟是从哪里搞到了票。
只知道那晚她见到陈燃时,对方身上的酒气儿很重。
喝醉了的陈燃从怀里宝贝地掏出件绒布包裹的卡地亚满天星手镯,醉眼惺忪地笑着对苏平安说:“她戴过的。”
听说那场晚宴喻兰舟根本没出现。
那件手镯起拍价80万。一开始被喊到150万,200万。
后来只剩下陈燃和另外一个人在喊。
最终被陈燃以1510万的价钱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