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我知道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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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兰舟时隔五年的第一场复出演奏结束后,陈燃在洗手间里听见刚才的听众议论:“听出来个什么了吗?”
另一人道:“这乐器挺美的,不是,这指挥挺好听的。”
“长得好贵气。像能渣八百个人。”
“我看八百个都少了。”
“感觉会很渣,很弯,可人家居然有女儿了。”
“想知道她对她女儿是不是也会冷着脸,还是怎么。就你看,虽然她看上去客客气气的,还给咱们鞠躬,可就是感觉她谁都看不起,谁都接近不了她。”
“喻深的总裁给你演奏,可不得恭敬着听吗。”
“喻深不是又交还给喻寄枝了吗?”
“是啊,喻寄枝生病后,喻指挥把业绩稳稳维持住,后来又把实权还给她了。”
“姐姐又美又有能力,渣我吧。”
“三十多岁,该叫阿姨了。孩子都老大了还姐姐呢。”
“有感觉的都是姐姐。”
大概是为了听到这样的话,陈燃洗了三分钟的手。
来音乐会的听众不品评演奏如何,反而将关注点投放到指挥家身上。如果喻兰舟知道了,肯定又会臭着脸色。
而自己也和她们一样,冲着指挥家的身体来的。也该同样,被喻老师骂一骂。
想到这儿,陈燃不自觉笑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敛起笑意。
从洗手间出来,正边往外走边整理着背包时,肩膀和人撞了一下。
手机和包内的东西都掉落在地上。
一个穿职业西装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生忙蹲下来捡拾,口中还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跑太慌了。”
“没事。”从包里滚出瓶氯雷他定糖浆来,陈燃也弯腰去捡。
眼前出现了一双裸色的高跟鞋,那双鞋的主人微俯下身,一只白皙的手先于陈燃拾起了药瓶。
气息。难耐。大海。
呼吸。氧气。
“陈燃?”喻兰舟先抬眼看她,然后站起来。
那双深海一般的眸子应该是在自己身上打量过几圈。
陈燃的全身上下每处关节和肌肉都在用力,都在强撑着说,不要露怯,不要丢脸。
更不要露出想念这种高贵的情感。
陈燃站起身来,微微僵笑着,喊:“喻阿姨。”
刚才那个撞了陈燃女生对喻兰舟道:“喻老师,对不起,保镖有些耽搁了,还有二百米到。”
“嗯。”喻兰舟淡淡应,又问向陈燃,“你怎么在这儿?”
看起来不像是偶然。她跟陈燃,至少有两年没再见过了。
陈燃把露出一角的票根藏在手心,揉皱。
这场票是两个月之前开的,在平京的喻蓝艺术厅,2000人的场馆。因为是喻兰舟时隔五年的第一场演出,即使没做宣传,也在一分钟内一售而空了。
陈燃挑的是角落里的位置,整场下来喻兰舟并没有看见她。
而她,则是盯了一整晚喻兰舟的背影。
笔直有力,落落大方。像开合的舞曲。
陈燃说:“来给朋友送个东西。”
从声音中听出来陈燃在撒谎,喻兰舟下了结论。
她不是要躲着自己吗?怎么这次不躲了,敢来听自己的演奏了。
去寻她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眸子,她想在其中寻到一点光彩。
可结果却令喻兰舟大失所望。
陈燃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浑浊和冷漠,像是世俗事一股脑填充进去,她成了一个迫不得已承受的载体。
并且在看着自己时,目光中还多了许多的……陌生?
皮肤也不似过去那般白皙,反而有了点点雀斑。
但那一点点的瑕疵在外人看来都会怀疑,是不是刻意点上去的。因为它并没有折损面前人的美丽,反而为其添了一股倔强和坚韧。
喻兰舟问她:“过得还好吗?学校里也都能适应吧。”按照年龄来算,陈燃刚好是大三。
只是在学校里的话,应该不至于是这样的眼神。
陈燃不敢再去看她,逃避着对视,目光盯着喻兰舟身前的白色胸针,低低地点头,说:“还好。”
话怎么那么少了。喻兰舟有好几句话想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为什么之后再也没联系过她。
如今和陈燃在平京一相逢,起初喻兰舟觉得像是偶然随播到了一首心仪的曲子那般愉悦。
于是她便心情颇好地弯下身,捡起来对方滚落到自己脚下的药物。
此刻喻兰舟正蹙眉看着瓶身,然后抬头问陈燃:“过敏?”
“嗯。”
“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每逢阴雨潮湿换季的时候,陈燃手腕内侧就会起疹子。
“一样。”
喻兰舟记得自己会起疹子这件事都觉得如同被挂念。
“换一种药吧,这个该有耐药性了。”
“这是两年前你给我的那一种。”陈燃的眼神呆滞着,只凭着语言本能说出来的这句话,没让她察觉到这其中的对往事的回溯和对喻兰舟的高攀。
“嗯。”喻兰舟没有否认,“那也换一个吧。”
“好。”
陈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苏平安的声音,她问:“结束了吧,我在门口呢,你走出来就看见了。”
“哦,好,我还需要一会儿。三分钟。”她把自己与喻兰舟的谈话时间刻意缩进这短暂的时间刻度里。
喻兰舟没等陈燃挂断和对方的电话便直问:“谁?”
陈燃看见了喻兰舟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的眼神,挂了电话后答:“朋友。”
“男朋友?”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陈燃如实回答。
“行。对了,徐婉,”喻兰舟喊那个干练的女孩,“去我休息室把桌上的手机拿过来。”
没一会儿喻兰舟将刚让助理拿来的自己的手机递给陈燃,说:“赔你,新的,sim卡还没装。还是我再让她去买一部?”
“不用了。我那部不值钱的。”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陈燃,这件事不要和我争执。”
“好。”陈燃接下手机的一瞬,指尖与喻兰舟的手指相触。
瞬息间,陈燃便退缩着手指。
将手机拿到自己掌心时,无意识摩挲着手机镜头。
“还在创作吗?”
陈燃点点头,继而道:“没有几首,瞎写着玩罢了。”
在监狱里很少有能接触到乐器的机会,夜晚属于陈燃的时间很多,狱友都入睡时她睡不着,于是便起身,在月色下写谱子和词。
“怎么没有继续发了?”
“想整理成一个专辑。”
“有我电话?”
“没有。”
陈燃吞咽下心中的号码。
喻兰舟抬眼瞥了她一下。
旁边徐婉道:“喻老师,已经有粉丝朝这边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
但她还有一些话想问陈燃,看了一下旁边徐婉手中的日程表道:“明天中午12点半,到喻蓝艺术厅一楼找我。”
她想听一听。
关于歌曲。
“好。”
声音微小到跟蚊鸣一般,喻兰舟只当她是应了。
陈燃便稍稍鞠了一躬,说道:“那我先走了,喻阿姨。”
飞快跑了出去。
她接过一个女人递过来的头盔,在夜色中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手搂在前面女生的腰上。
那女人看着和陈燃差不多大,只露出双眼睛,看着有股成熟的媚。
喻兰舟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玻璃窗外的马路上看,看见陈燃搂腰的动作,眸色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