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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京都斜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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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平康王没看他,慢慢说:“这些羽林卫自愿跟随我。先主死了,他的孩子也无辜死去。如今本王提审涉案人,只是要个说法。”

郑未蔷立刻低头:“王爷所思合情合理。本官会将郭池扣押,细细拷问。”

平康王浅笑回应:“他是粗人,不用你拷问。不过此事还牵涉南宫府,请大人盖上官印,把府上三小姐请来问案。”

郭池听见,怒气涌上脸庞。我立刻明白,不能让小冰姐姐过来。他们罗织的陷阱,一个对付郭将军,另一个就是对付她。

门口有人通报,南宫小姐在外等候。无人引路,她已经走进来。两步之后,娄宝勤也挤进来。屋内的人够多了,许多人的刀剑还未收好,金士荣满手是血,而爷爷声泪俱下,一众文官见他跪着,只好齐刷刷陪跪。我连忙跑过去,又喘又急,告诉她,他们要冤枉你。

她推开我,朝老人笑:“丞相大人,从矿上回家了。”爷爷并不喜欢她,对她的问候置之不理。

平康王很热忱。他问,南宫小姐的身体是否安好。

那日在南湖,我从水里把绿桃捞起来,然后坐在地上发怵。后来郭将军来了,给打冷颤的我披上风衣,我才发现小冰也晕了过去,就躺在离湖水不远的草坪上。她一定也看见了。第二天,她带一位老医官来看望绿桃,同我一起担忧绿桃的病情。当时我问了句,小冰姐姐,你自己好吗?她那时的神情,完全不记得自己晕厥过。

正如此刻她这样说:“多谢王爷,天气回暖,我好得很。”

大妃微笑:“姑娘气色不好,眼底都是青色。别贪图年轻,心力乱使。弄得容颜憔悴,陛下看了要不高兴。”

“哦?”她真的摸摸脸,恐怕从前没听过这样的话,“没办法,家里琐事烦心。娄大人病得糊涂,出门前,大夫刚给他行完针。他吃了总要吐,我和大宝伺候完才能出门。”

“大妃,听闻王府上有很好的针灸大夫。”她自顾自说着,“哪天请人来,咱们讨教一下。”

大妃摇摇头:“府上的老人只会针灸筋骨,娄大人是…”她停顿一下,“他们医术乏味,治不好娄阁老。”

平康王撇过头,仿佛有点生气似的。南宫姑娘邀约,大妃大可放人去。

“别这么小气。”他训诫。

屋内有点热,大妃命侍女递过扇子。她慢慢摇起扇子。

这番莫名的谈话,弄得我和郭池都很着急。郭池被扒掉左肩的护甲,同镇国公府的随侍一起,左右两侧压着羽林卫。我更担心刑曹编出一个罪名,把小冰姐姐也下狱了。

“郑大人,”她低着头,“是我叫人封住南山寺的。小女不懂规矩,现在明白这样做不对。郭池听我命令行事。你饶了他吧。”

郑伯伯未啃声。冯坚却说:“郭池听命于姑娘。这个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她点点头,不知他所指为何。

平康王笑道:“刚才审了半日,案情录入在此。”

刑曹尹大人递上誊录好的卷宗。

王爷又说:“种种关联,只好先请郭卿去西郊大狱几日。还有,这个羽林卫督领,暂时交由其他人做吧。”

她明白了,没看那些文件,脸上无甚波澜。身旁的大宝听见,他原本急躁又多话,立刻谩骂。

“好啊,你们密谋造反。我早说不要来了。等单哥哥回来,一个个杀了你们。”

他大喊大叫:“小冰姐姐别怕,我去喊救兵。”

羽林卫早堵住门,他就用又胖又软的拳头回击他们的铁甲。我心里叹气,娄柱尘怎么生了这样一个仔。

小冰对爷爷说:“羽林卫忤逆上意,擅自结交亲贵,这是什么罪名?老爷经历多朝,见多识广,这个交给你判吧。”

那群堵住门的男人们对看几眼,纷纷说:“我们从不忤逆上意,婆娘别冤枉我们。”

他们指着郭池,剩下的人也看着郭池。

“他是南邻野人,凭什么指挥铁麒麟的羽林卫。衣大人想追查先主死因,他就将他革职。如今…”他们忿忿不平,“衣大人都失踪了。”

爷爷呵斥,命令他们不得喧哗,更不得质疑上意。

小冰正对冯坚:“看来,前桥阁的计划,是将我也抓去大狱了。”

冯坚笑起来,姑娘的确很可疑。

平康王却打断:“刑曹那地方太肮脏,小姐不能去,不如由王府另外安排地方。”

郭池看见,眉头拧成川,沉声说:“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断的不止是腿了。”

我也感觉不妙,平白无故生出勇气。小冰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郭池更急了,命令镇宫公府的侍卫准备弓箭,作乱者杀无赦。

爷爷越发大声呵斥,没人听话。男女老少,文臣武将,乱作一团。

屋里太闷热。这时小冰轻轻靠在我肩上,又轻轻滑下去。和上回一样,她又晕厥了。金士荣连忙爬过来,我解开她的领口,向她的脸颊洒些凉水。

“王爷,”金大人瞟他一眼,“您瞧乱成这样。不如辟出间清净屋子给小姐们休息,反正谁也跑不了。”

平康王紧张又热切地盯着微喘的女子,伸出手,就像去攀折烟雨海棠。

“她醒了。”大妃冷冷的声音传来。

女人摁一摁自己的脑袋,打开的窗户吹入新鲜的风,她恢复些血色,又好像不知道自己晕过。

“大宝,”她招手,也不顾人仰马翻的大都府,“其实今天,我们是来报案的。”

郑伯伯听见,便问哪件案子。

娄宝勤跪在正中,大声说:“我父亲是给人下毒的。他莫名其妙病了许久,是因为中了毒。”

屋内安静片刻,谁敢在前桥阁首座大人的家里下毒。

大宝从怀里掏出一只茶叶罐子,倒出来,里面只留些粉末。这是父亲呕吐物,用文火蒸干,最底下的粉末,是白参和红信石。

郑未蔷拿过来,他的师爷告诉他,红信石就是砒霜。

小冰望着大妃:“那日搜王府,原本为找孩子,却发现王府的库房里也有红信石。这东西,普通人不认得。”

大妃微怔:“姑娘想说什么?”

小冰却朝王爷娇嗔:“是不是王爷看不惯娄大人?想叫他一命呜呼?”

大妃听说,即刻大怒:“信口雌黄,你有何证据?”

平康王却笑起来:“看不出来,三小姐也懂诬陷呢。”

大妃面露不屑:“砒霜见血封喉,中毒者七窍流血,怎会使娄大人缠绵病榻数月。即便是中毒,也不会是红信石。”

她说的有理。郑伯伯与爷爷对视一眼。

平康王倚住扶手,示意大妃不必争论。他的目光又流转于女子的脸庞,小冰则乖巧坐到他身旁。

我不懂她为何要卖弄风情。

小冰又说:“也许混合白参,药效没那么显著,所以瞧着不像砒霜中毒。”

“白参能有何作用。”大妃立刻否定,“姑娘不懂药理,不要误导诸位大人。”

“哦…”她垂下脖颈,“娄大人平日无甚消遣,饮食简单,顶多喝几杯烈酒。搞不懂为何会这样。”

她浅笑盈盈,吐着暧昧的气;大妃则抿着唇,捣鼓她的佛珠子。

“会不会黄汤下肚,遇到红信石,打了一架,才将他折腾得生不如死。”

“黄汤性浊,混入药材反而令其减效。不比竹叶青与青稞清冽,常做药引。”

“原来九鹿那晚,是青稞混合红信石。”

“不是…”大妃的半个音节还未吐出,瞬间脸色煞白。

耳孔内留有回声。我瞪着大妃。周遭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九鹿那晚。是遮盖湍流的浮冰细细裂开。

郑未蔷猛地站起,纸镇掉在地上。声音很刺耳,没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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