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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苦(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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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樊被安置在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胸口三道刀伤道道入骨,看得柳泽槐直倒吸凉气。而现在,他的伤口也已被包扎好,虽然尚在外面流血,只是看起来不再那么恐怖。柳轻绮长出一口气。他直起身,洗干净自己的手上的血水,顺手往柳泽槐身上擦了擦。柳泽槐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柳轻绮笑了一下,配合地伸出手去,口中却道:

“怎么?不想让我擦就直说,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可幸好你是真的,若你是什么狗崽子假扮而成,恐怕我今日就真要两眼一黑晕死在这里了。”

柳泽槐的手指从他的手腕上移开,又主动扯着他的手,在袖口上擦了擦,好像某种没用的补偿。人坐在榻边,细细地查看林樊的状况,拨开他被血水染湿的额发,看其双眼虽然紧闭,但眉头已经舒展,不似之前那般痛苦,才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

“好了,别担心,”柳轻绮很能理解他的行为,并不在乎,只说道,“幸好你提前替他护住了心脉,否则我再晚来一步,他就没救了。”

他抓起柳泽槐的毛巾,将手擦净:“这是新雪师姐的还魂贴,只要不是烂了心脏或者掉了脑袋,一刻钟内贴上辅之以运功,都可保住他的性命。只不过此物太过逆天,师姐呕心沥血方研出三贴,一贴放在我振鹭山,一贴差人为婳婉师姐送去,一贴被我带走。只没想到赶来蔓城,就派上了用场。”

柳泽槐沉默半晌,说道:“表哥,我……大恩不言谢……”

“你看你这人。”柳轻绮道,“此前救我一命,我要替你道谢,你便发脾气。如今我回报回来,反倒你又要起了这样的礼数。你拿我当朋友,我就不拿你当朋友了?要谢,你就谢林樊,谢他命大,能给你个不伤心的机会。我跟你说,他就真剩最后一口气。他想活着,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柳轻绮话虽如此说,却是脸色苍白。柳泽槐确定了林樊似乎的确不再如之前那般命悬一线,脸色也好了许多,方才松口气。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回头看到柳轻绮,却是喉间一窒。小青侯一生到此逍遥无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此刻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嘴唇张合了几次,他才终于说:

“你,你的脖子……”

“噢。”柳轻绮道,“脑袋掉了,好不容易给缝上,你可莫见怪。”

他说着话,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儿一处伤疤横亘其上,蜿蜒扭曲如同蛇行。这痕迹深极了,钉在脖子上看着如此触目惊心。他随意地摸了摸,便将领口又往上提了提,意图遮住。柳泽槐脑中空空如也,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没人接话,屋内一时寂静下来,两人对视许久。柳泽槐抬手揉了揉脸,长出一口气。突然间,他眼眶酸涩,似乎又有眼泪要夺眶而出。

“好了。”

柳轻绮上来,握住他的手腕,想再叮嘱些什么。柳泽槐望着他,终究是没说出什么话来。他越过他看向门外,此处冷月无声,黎明将至。但是在不远的地方正响应着数场厮杀,他明白,就算是再如何颓废,也不能再在此刻自顾自地一味自责、或是坚守一人了。

“表哥,”他轻轻闭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好似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生死变故:

“你来时路上,可了解了战况?”

“了解到了一点,不过不确定现在是否还是这样。”

柳轻绮的眼神蓦然变得格外沉重,定定地望着他:“我本来想按照计划,先去找阿濯,如此情形晦暗不明,我只怕他会过于冲动。只是刚到蔓城,尚未落脚,便看到门口厮杀一片。我在里面没有发现你,便知晓你这儿十有八九出了差错,连忙赶来,一瞧,果然是被魇住,微生守一那一波人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希望能够挟持你做人质,既能逼迫天山剑派就范,就可以向燕应叹邀功。”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靳长老已经带着人前去御敌。有他在,你且放心。”

柳泽槐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扶着桌子,晃了两下,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了头。此时,那延误战机的恐慌与险些葬送整个蔓城的绝望方才涌上心头,从四肢百骸扩散开去。他虽然不说话,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蜷缩在一处,已经能够窥得其内心惶恐悲凉。柳轻绮坐到他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不由放轻了声音:

“我不能在这儿留太久,我还是得找到阿濯。现今情形怕是不好,你就告诉我,你方才梦魇时,是否梦见了烟苍小姐?”

柳泽槐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只觉自己双眼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这是两人共同的一根荆棘刺似的神经,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多提。梦里许烟苍年轻美貌,袅袅婷婷,容姿生光,有如生时。她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可在一个心有愧疚的人的梦中,她的形象竟然始终如此清晰,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的时候。

柳轻绮的手加重了力气,紧紧地握着他的肩膀,沉声道:“因为——‘毒山’!”

“毒山?这怪物,不是已被你们振鹭山消灭在山门前了吗?”

“死一个毒山,自然有第二个毒山,第三个毒山,千千万万个毒山。当时在门派中,掌门师兄询问在山门前的弟子时,便曾得到过一个统一的结果——当这个毒山挥掌而出招时,几乎所有人眼前都浮现了一些许久不见的熟人身影。甚至其中还有已经去世了的人。而我,更是在其中,看到了烟苍的影子!”

柳泽槐刷的一下站起身,骤然失声。柳轻绮那双深邃的黑眼睛肿暗流涌动,不必多言仿佛就已经表明了以后的一切。两厢沉默间,柳泽槐突然明白自己不必再问,一刹那间明白了全部。他咬着牙,握住拳,只觉浑身冷汗直冒,又气得发抖,声音猛地拔高一瞬:

“这个、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没人性的杂种!他是拿烟苍的尸身去炼尸了!”

“燕应叹既可塑造躯体,必然有如此催动魂魄之法,”柳轻绮的手像一只烙铁,紧紧地刻在他的肩头,又热又痛,却又无法挣脱,“但是,你不要着急。我放走微生守一,就是因为他还有用。他是燕应叹多年的老友,但燕应叹却可以因为一句话让将他囚禁十年。若论起来,此人心神不定,与赌徒无异。哪边对他有利,哪边可能获胜,他就会巴结哪边、跟着哪边。所以这种人最有可能会背叛他现在所在的阵营。但是算师虽然仿若有如神助,却算不得自己,燕应叹最擅长以法致幻,只怕他现今也已读不出燕应叹的下一步动作。将尸身收集并且重炼成怪物,就算是在蛮荒之地中也是极为有悖伦理的。更何况,微生守一早有前车之鉴——连秋无夜、虞凌这样的人燕应叹都可以作为棋子舍弃,谁知道有一日会不会将他也化作毒尸血肉、替他卖命?”

“所以,你千万别急,”柳轻绮说道,“你先告诉我,那个微生守一之前和你合作的时候给了你什么草药?是那个纱荫草吗?”

“不错,”柳泽槐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答道,“就是纱荫草。此前你从蛮荒之地带回来过一株,我便知晓它能促发魔族的狩猎本能。结果微生守一那个老畜生拿着我的钱吃着别人家的饭,加大了剂量,险些使得整个努力都付之东流。若非留着他还有用,我早就一剑把他杀了。”

柳轻绮却并不接他关于微生守一的话茬,只是沉思。柳泽槐道:

“难不成是这纱荫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并不,”柳轻绮沉默半晌,说,“柳泽槐,我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云城附近有一种花,名叫纱槿?”

“的确有。怎么了?”

话一说出口,柳泽槐便立即想到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不好看。转头对视时,两人眼中都映照出了对方忽而阴沉的面庞,只是柳轻绮的眼神中还带着担忧,这种忧愁淹没了他一半,只剩下另外的半面尚在催促他进行思考。

他喃喃地说道:“我说呢……”

柳泽槐见他脸色不好,反倒又是他临危受命,在此刻没了之前的慌张,立即道:“表哥,毕竟事关重大,若无明确调查万不可随意下结论,免得错怪了人!”

“我知道,我不急,我会将此事先禀报掌门师叔,让他好好决断。”

柳轻绮眼神微沉,眼底有一丝杀意一闪而过。

“只不过,我尚在想一个问题……此前不曾留意,现在百思不得其解——”

“方濯有魔族血统的事情,到底谁是第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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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城所来“贵客”许多人都不知道,其中也包括方濯。但他甚至比柳泽槐更早一点知道蔓城袭击计划,因为有人给他提了醒。

这个人不是别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曲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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