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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大梦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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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头上的锥形角就轻轻跳了一下。这角看着还很小,但不难看出硬度,仅仅只是与他的年龄挂钩。的确如此,无论是对修真界还是对魔族来说,他都太年轻。柳一枕连燕应叹都能抵抗,当然不会被他这么一个年轻人唬住,尽管现在他看起来长得挺奇怪的——他的两只手交织起来,抵住下颌,坐得极稳,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方濯质疑的影响。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两遍,随即放下腿,慢慢站起身,倏地笑了一下。

“若你父母不是人型魔族,那就会导致现在这样的尴尬局面,”他意有所指,“人不人,鬼不鬼。你这辈子成不了一条小龙,也注定没法是一个单纯的人。阿绮看到这样的你,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他语气嘲讽,方濯却很镇定。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徒弟,他想什么我都知道,”柳一枕勾勾唇角,笑容嘲弄,“他这辈子最恨魔族。”

“对。”方濯说。

“他这辈子最恨魔族。”

他望着柳一枕,嘴唇却也随之翘了翘。随刻他撩起衣摆,抽出衣带握在掌心,将上面系着的那只玉环给柳一枕看。玉环提到眼前的瞬间,他的眼眸也随之亮了一下,像映照了满眼的月光,面颊也即刻熠熠生辉。

柳一枕的脸色却立即暗沉下来。他笑不出来了,唇角用力一抿。这下嘲弄的变成了方濯。他靠在墙上,大大方方地将玉环展示给他看,眼中眸光深邃,盛满报复般的快意。

“真不好意思,仙尊。他喜欢我,他爱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爱我。他现在最在乎的人是我了。”

“要离开他人生的不是我。”方濯的眼神猛地沉下来,“而是你。”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突然便发难,躯体只在原处往上窜了一下,紧接着便消失了。柳一枕立即起身,正要抬头时,身前却突然刮过一阵罡风。指尖金光爆闪,观微剑当即出现在掌中,直劈向罡风所在位置,便听闻当啷一声剑锋碰撞巨响。他身上所拥有的力量极为恐怖,手臂肌肉与青筋一同鼓起,这一剑便无可避免地同对面剑锋撞出了大量灵息,但入眼所见的却不完全是寻常的蓝色灵息,另有一股乌云般的紫黑始终盘旋在侧。

柳一枕眉头微紧,神色也略有意外。这一剑劈来只一瞬,身侧气息便立即撤走,但此种此生也难见之情境让他不再敢直接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也就这么一点儿安静功夫,柳轻绮这具躯壳自己所带的排异本能也开始进行反应,他感觉到有些头痛,像有一枚钉子正慢慢钉入眉心。同时四肢也有些无力,像有火烧灼着血管,令他不由踉跄两步。

寂静黑夜中听不到一分声息,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也不过只是愚人的幻想。柳一枕四处找不着人,又没听到声音,几乎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已经趁着刚才的空隙逃出了屋子,却就在这时耳侧骤然一炸,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令他鸡皮疙瘩顿起,耳膜都仿若要被刺破般,心脏也随之用力一颤。他倏地回头,观微剑当即横起,带着一股可怕的速度与来者撞在一起,听到的却不是一声,而是前后紧邻着的两声回响。

他定睛一看,方从这乱七八糟的气息烟尘中窥得方濯的面容。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侧,可却又有了变化——这与他的面容无关,而是指此刻横亘在柳一枕面前的两把兵器:一把暗沉如寒铁,一把却闪烁着微弱的白光,在接触到观微剑的瞬间便光芒大盛,几乎是瞬间便遮盖了他的视野。

……不对,杳杳剑怎么会听他的话?

柳一枕只愣了一瞬,当即便明白过来,牙关紧咬。他现在受困于柳轻绮的躯壳,不能发挥出自己所有的功力,在这白昼般的骤然闪光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尽力在这短暂的失明中听着方濯的脚步声。但若说现在他的心情,却已经不再是单纯对于方濯身份的嫌恶,而已完全转变成了一种愤怒。他明白,也自然是能意识到,为何一向像他的徒弟性格一样倔强高傲的杳杳剑竟然会听他的话。柳轻绮认可了他,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这小子还真没说瞎话!此刻,那对于魔族的厌恶彻底转换成了一个看到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一意孤行跟一个不靠谱的家伙结成了道侣的无力和愤恨。柳一枕从来没有把他看成是观微门下的弟子,但在这时却生发出了些许“清理门户”的意图。他太愤怒了,简直气得要命,可夺舍后的躯壳却一刻不停地驱赶着他、想要寻求自己真正的主人再度归来,竟以这残破的身躯抵住了他汹涌澎湃的灵息,无情地撕扯着他的灵魂,向外界发出虚弱的哀鸣求助。

躯壳与杳杳剑产生了共鸣,当即白光愈盛,杳杳在他掌中急切地颤动着,迫不及待要出鞘——借着这白光,方濯才没让柳一枕看清楚,杳杳剑甚至其实都没出鞘。但它却以剑鞘挡住了观微剑的无情一劈,方濯虎口都已震裂,它却毫发无伤。方濯借此机会,紧赶两步,一把按住面前人的脖颈,将角抵上了他的额头。

而同时,他怀中的真心镜也随他的动作猛地向前一倾,面前人一声闷哼,方濯清楚地听到有一段浑似碎裂般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他往前进,方濯连忙撤了手,柳一枕却后退两步,仰面就要倒下。他摔倒没事,方濯却顾及着这是柳轻绮的壳子,赶紧上前要去拉他,却突然听到一声磨动骨血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低头一看,手中的人已是双眼无神,轻轻飘飘地摔落在地上,幸好被他一把拽进怀中。柳轻绮像个没生命的娃娃一样倾倒在他怀中,四肢瘫软,面色苍白无半分血色,眼神空洞无物。

尽管这种状态方濯在麟城时已经见过一次,但还是把他吓坏了。他抬手轻轻在柳轻绮脸上晃了一下,布下一张细细的灵力网,以此来引导他的灵魂寻找到躯壳、从七窍再重新回归。屋内寂静无声,方才的争执和打斗都仿佛变成了前世的事情,安静得令人感到恐慌。唯一可供安慰的是,这是在振鹭山,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小鬼看上他这副躯壳、想要鸠占鹊巢。

方濯抱着他坐在地上,焦灼等待,幸而很快就看到柳轻绮那空洞的眼瞳动了动,慢慢跳上些许神采。他无意识微张的嘴唇也张得更大,窒息般用力喘了两口气,苍白如纸的面颊慢慢恢复些许血色,但眼神还是定格在一处,动不了。方濯紧紧搂着他,感觉到他的四肢也开始回温,虽是不能动作,但指尖却已经有了微微的颤动。他立即握住他的手掌揉捏按摩,感受那干冷手掌逐渐变得温热,才终于松一口气。他心口酸软,眼眶微红,愧疚非常,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真心镜,不知应当作何感受。

他长出一口气,抱着柳轻绮呆坐在地上,半天后突然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一下把他脸上的角和鳞片全扇去了,也扇出自己一声粗重的呼吸。脑中窸窸窣窣,似乎又要有声音传出,方濯正在考虑到底怎么去和燕梦缘说,但也就在这时,一连串陌生的回忆突然涌入脑海。

“方濯!”

他听到燕梦缘惊叫起来,声音缥缈不定,像是也没了力量,即将消散了。可这回忆却来得极为突然,不过只有一瞬,她的声音便被卡住。方濯不知道她是消失了还是失了声,但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燕梦缘的情况——回忆如铺天盖地的海洋,尽数涌入他的脑中,冲刷着所有心绪都好似一叶小舟,在这汪洋大海上起伏不定。一个又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像灯一样倒吊着、像叶子一样被风迅速吹走,眼前画卷徐徐展开,伸出了一只手,邀请他走向记忆深处。

而在这深海似的光影中,他先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春风抚摸过他的头发,卷过振鹭山的凛冽春意与万重风雪,飞向将结出嫩芽的枝桠顶头,像一卷被抛洒在空中的宣纸一样兜转不停。这是过去的时间,是故去的过去,是他的十五岁……那个本应志在必得、却去而复返的十五岁。

他看到那双眼睛像沉着死气沉沉的细浪,于高处瞥了他一眼。冷漠的、无趣的,甚至可能带了点不耐,只扫了一眼就离去。他一直哄他开心,其实他自己对皮囊毫无兴趣。那人目光沉静,看他不如看春风。

但他却抬着头,汗珠与雨水一同湿了面颊,冲着那遥不可及的高峰投去了短促的一眼。不失望,只是有些沮丧,但转身就立即重整旗鼓。

而他的故事,就从这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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