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巴巴

繁体版 简体版
剧情巴巴 > 师尊今天又摆烂了吗 > 第284章 幽魂旧影

第284章 幽魂旧影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方濯听闻此消息先是一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只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抵有几日了,”祝鸣妤说,“是甘棠村说在村口遇到一个人,点名要将一把剑给我,便帮他送上了山。却不曾想——”

她一时失声。一片骤然的沉寂中,两人目光相对,方濯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背后一片苍白天际。

方濯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仅是站着,眼前的一切也并非是虚幻的,可现在却总让他感觉到自己身处梦中。只脚踏实地的感觉依旧紧密,头顶一片云遮着肩膀,移开一寸阳光,便垂下一片阴影,他就立在这阴影里。好半天之后才终于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她是,在甘棠村……?”

“应当不是,”祝鸣妤说,“那个送剑之人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叫卢三。”

洛笙下山的时候方濯正在外,没归山,自然也没见过他。也是在回了观微门之后听君守月讲了一通才知道原委。这人名字好记,由是一提就想了起来,登时所有的希望都好似消失了,脸色一白。祝鸣妤的脸色也依旧好看不到哪儿去,却强撑着说道:

“是他自己亲口说,他与阿笙路经云城,却又在战乱中失散。后来他回到云城去寻找阿笙,却只找到了她的剑。她的人,已经彻底消失无踪。”

“……那也未必就代表师妹已经故去了,”方濯还在尽力去寻找一个尚且算是合适的借口,“说不定是当时城内太乱、她将剑不小心遗失了呢?师姐,我认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去找一找、寻一寻。毕竟民间现在大乱,仅是没有踪迹不能代表此人便已经——”

“阿濯说的是,只不过现在的确也没有必要了。”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两人回头一看,便纷纷缄口不言,低头行礼。正是云婳婉。她一身红裙,立于面前,更衬得人白皙如月、又耀如艳阳,可任谁于此也没有欣赏之闲心。身后,柳轻绮闪出半面身子来,还让她再坐坐。云婳婉却道:

“不必了。”

她转向方濯:“你说的话没有半分错处,只可惜的是,此剑我曾助其认主,现在已是一点阿笙的灵息都不见了。”

她这般说,修真界中人自然都明白。人在剑在,人不在剑自然也就重回俗物,这是亘古不变之规则真理。方濯终于无话可讲。他有些不安地望着云婳婉,随即便下意识将目光转开去寻柳轻绮。当师尊的同样神色凝重,但却还能分神送他一个安抚性的目光,示意他不要多说。他自己倒是拉了云婳婉的手腕,示意她避开徒弟,低声道:

“师姐,以前都是你劝我,今日我也劝你一句。这件事绝非你我想怎样就怎样,于朗清固然可恨,但由于此难已牵扯到整个民间,修真界贸然出手,必然会留下把柄和隐患。可能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师姐,留得青山在……他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

柳轻绮的手紧紧握着云婳婉的手腕不松开。云婳婉沉默片刻,转身看他,从方濯的角度仅仅只能看到她如云的黑发,他本已经做好了他师尊被拉开手的准备,但在相当长时间的安静之后,得到的却只有云婳婉一声苦笑。

“阿绮,现在倒是换你来劝我留得青山在了,”云婳婉苦笑道,“可是,如今我也理解了你。此话说来简单,身体力行又何其难?这只是当年我的一念之差,可如今这后果却是由她一个无辜女子来背负。若我现在按兵不动,此后这漫长一生,我都当在一种如何的痛苦之中度过呢?”

但到底,云婳婉也是明事理之人,知道什么该放在前面,什么又应当多加思虑。由是说了两句,便说自己累了,带着祝鸣妤无声而去。但留柳轻绮一人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去,与其说是怅然,不如称之为若有所思更合适。

方濯随着他的目光看回去,还没收回来,额头就痛了一下。柳轻绮收回手,示意他进来,方濯没太搞明白他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这目送时间有点太长了搞得他不高兴,赶紧紧上两步凑过去:

“师尊,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结果柳轻绮也太搞明白:

“你能有什么意思?”

方濯道:“我,我就是,我就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

他这么一说,柳轻绮才一下明了,恍然大悟。当即哭笑不得又敲一下他的额头以示惩戒:“想什么呢,臭小子,你这脑仁看着也不小,怎么就只装了这么大点东西?”

方濯揉揉额头,有点委屈:“那不是之前和三师姐一起出去……”

“一码归一码,出去玩是一回事,天黑之前必须回来又是一回事,”柳轻绮瞥他一眼,“少在这儿给我装委屈,一天到晚看你为那些情情爱爱忙着发癫,老子才叫真委屈。”

“哎呀——”

方濯嘟嘟囔囔地跟着他进了庭影居,便见屋子里什么都没收拾,椅子乱摆,桌上还有一壶茶没有收走。他以往做惯了这些事,故而直截了当便上去要收拾,谁料刚拿起一只茶杯,便有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压住了他的手背,与他十指相扣。而另一只手则环上他的腰,从身后抱住了他。

方濯吞一口唾沫,心通通乱跳。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还算是从容地放松下身体,回握住柳轻绮的手。手指刚触碰的一瞬间,柳轻绮便带着他的手腕抬起胳膊,紧紧抱住他。方濯的声音便下意识随之温柔几分。

“怎么了?”

柳轻绮轻声道:“阿濯,我想和你说件事。”

“你说,”方濯说,“我给你收拾着。”

“不。”

柳轻绮摇摇头,手收得更紧,声音里却多了两分冷肃意味,手指紧紧扣着方濯的,不肯松开。

“当今天下大乱,修真界终有一日会被牵扯进去的,好似现在,阿笙可能只是第一个——不,她甚至可能连第一个都不是。但她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阿濯,有的时候命运固然无法为自己所把控,但是——尽量保护好自己。”

柳轻绮的嘴唇紧贴着他的耳廓,气息温热而湿润,肌肤晕上一层薄红,自然温柔而旖旎。可无论什么样的柔和风范在这一刻也必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方濯重重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

两人便都不再说话。柳轻绮在身后抱着他,让方濯没法动作也不能转身。他抬手盖在柳轻绮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犹豫一瞬,还是说道:

“那这事儿……守月知道了吗?”

“我也是才知道,”柳轻绮说,“也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和她说。”他又紧些力气,“你觉得呢?”

“……”方濯沉默一阵,“她早晚会知道的。”

“嗯。所以我觉得还是说吧。晚知道不如早知道,别让她觉得又被欺瞒。”

“是。”

方濯这么说着,却因着某样同样性质的事情而感到有些焦躁。看他心不在焉,柳轻绮也就不再问他,松开手后便一起收拾。几次手碰到一起,两人都不说话,直到最后一下,柳轻绮拿起仅剩的那一只没用过的茶杯,准备把它重新塞回柜子里,方濯一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师尊。”

他欲言又止。

柳轻绮示意他说。

方濯沉默片刻,长出一口气。

“我就是想问问……雁然师叔离开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婳婉和云城城主于朗清应当是故交,这点方濯也能猜得出来。此次下山,虽然她没明说,但是解淮和魏涯山都或多或少暗示过她去了云城。后来与白华门交锋,他又隐约猜出两人应当相识,但方才那句话似乎又暴露了什么,他不敢再猜。

而云婳婉的来历也不甚明晰,她是唯一一个在已经成了一个少女后方才上山的人。那么至少她一定曾有过一个家庭,她的来途绝对不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中的。但多年来她只字不提,自然也没人实在没那个眼力见去问她,这过去便莫名成了一个秘密,从来不曾让别人知晓过。

但柳轻绮只摇摇头。

“猜不出来就别猜了。”

他想了想说:“每个人都有点儿过去,总不能不让他们有自己不愿说的秘密。但至少这件事应当不会影响到什么,不然掌门师兄不会不去问她。”

这么一说,就相当于直截了当地告诉方濯他不知道,方濯也就点点头不再多问。万千污糟世事积压在心上,一串连着一串,到现今阶段甚至有些麻木,完全不知道究竟应该先去为了什么而宣泄自己的愤怒、亦或是哀伤,尽管在杯子被放落发出当啷一声响的那一瞬间他骤然了悟,现今的状态才是一种最大的哀伤。

洛笙的事情云婳婉或是柳轻绮到底有没有和君守月说,方濯后来就没有再多了解。因为沈长梦至今仍在山上,他能远离白华门众人还是尽量远离,所以不几日后魏涯山找了个由头把他弄到寻风崖,以闭关为名,交给了他那块魔石。

对于方濯来说,这块石头是什么不重要,它背后所发生的一些故事和它本身将带来的某个可能的结局才是最重要的。柳轻绮自始至终没有告诉过他他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这块魔石,但方濯始终认为真相绝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诚如他所言,振鹭山固然有不少天材地宝,绝对可以弥补的过来他身上的损耗,但是再怎样完满的补偿也绝对无法做到一如最初完全复原,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会选择从头便制止。

经历了那么多变故,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他所坚持的一切固然有自己的道理,可到底也要顾及全局:血脉不纯净如何,有魔族血统又如何?他因那所谓的流传下来的道德概念而对自己的命运无比唾弃,可到今日才发现,原来命运所赐给他的一切都有它自己的缘由。

这世上的剑不止只有兵器,还有自身。真正的剑不止被他佩在腰间、握在手里,还必须形成一道屏障,刻在心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