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意闷闷道:“想过,我好欺负呗。”
“对了。”
燕应叹啪地一拍手。
唐云意猛地转头看他。燕应叹的笑容非常温暖:“就是因为你好欺负。不然你让我去威胁谁?你师兄?你师妹?得了吧,就他俩那个性格,话都还没商量,就先要嚷着跟我同归于尽了。”他又一摊手,“当然,最后是不可能尽的,不过你振鹭山倒是又会少几个年轻弟子,也实在是可惜。”
“……我也能同归于尽!不过只是我觉得没有意义罢了。”唐云意嘴硬道,“拜托,你是魔教教主,我只不过是观微门下的一个小小弟子,未来能不能通过考核成功出师都说不准呢,何苦又如此刁难?”
“你不舍得死嘛,这多好?珍视生命之人最值得用,无论出了什么岔子都能先迅速去想如何怎么保全自己,这样的人才能成大事,”燕应叹盈盈笑道,“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意,你比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而自然也是选你最好,若有一日振鹭倒台、你师尊撒手人寰,没人护着你了,你也能活着到我手下,接着过好日子。这难道不好吗?”
“怎么能咒人死呢!”
唐云意暴起。但他也只敢暴起,跳一下就又落回原地,不敢造次。
“早晚的事嘛。”
燕应叹笑嘻嘻地抚慰他。可惜一点用没有,唐云意依旧难受极了。
“就不能不死啊?”
“死不死的都是未来的事了,你师尊我暂时动不了他,也不想动他,你要是想和他做点什么,抓紧时间。”燕应叹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别这么想。”
“我想什么?我能想什么啊!”唐云意紧张起来,“你下次用词能不能准确点?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怕是要和你拼命呢。”
“你?”
唐云意脱口而出,随即呼吸一窒。燕应叹也一愣,有些意外地笑了,猛地一拍他的后背,赞叹道:“行啊云意,半年不见,胆子也大了这么些,真好。”
唐云意脑袋一嗡嗡,对于此人的初始印象依旧不曾消减,见了就下意识想远离,这会儿祸从口出,索性硬了头皮,将话题生生扯了回来:“你想说什么?”
燕应叹一笑,破天荒地没跟他计较,说道:“你最好你不要对你的师尊有什么别的心思。”
“谁会对自己师父有别的心思啊?”唐云意瑟缩着看他,“这么开玩笑,我意识不到好笑的地方在哪里。”
“你师兄啊。”燕应叹非常坦荡,半点关子不卖。可怜唐云意一时愣在原地。他抬手指指自己,又指向门外,愣怔道:“你说哪个?”
“……”燕应叹道,“你有几个?”
“两个。”
“这两个之中其中一个。”
唐云意瞪着眼睛,冥思苦想。他的脑中闪过了大师兄方濯、二师兄廖岑寒,随即开始编造第三位师兄。他想了很久,期间夹杂了数不清的无中生有和假话连天成分,最后摇摇头,坚定地说:
“方濯?不可能。”
燕应叹奇道:“怎么就不能是你那二哥?”
唐云意一摆手:“他喜欢女的。”
燕应叹抱起肩膀,恍然大悟。他点点头道:“怪不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唐云意赶忙找补,“我大师兄也不可能是啊。他,他……他没有那个气质。”
燕应叹笑了:“这玩意儿还能有气质?”
“这怎么不能有,任何东西都有气质,”唐云意道,“反正就、不可能是他。还跟我师尊……太荒谬了吧。”
“荒谬吧,我也觉得荒谬呢,”燕应叹喟叹道,“可惜就是不能给你画下来。哎呀,我实话讲,那叫个香艳。你那大师兄好一个情种呢,就怕情深不寿,有机会你好好劝劝他,别等到无疾而终的时候才回头,那得多难受呀。”
唐云意呆滞在原地。“荒谬”,“香艳”,“大师兄”。三个词结合在一起成了燕应叹整句话的关键,干碎了他的大脑,剖开胸口往里面塞了一只尖叫鸡,哇哇乱叫着制止他思考,一时完全无法接受。
他坐在原地,足足消化了得有一盏茶,一室安静之内只有他捂着额头一刻不停地想,又有燕应叹一刻不停地说,从花岭镇说到昨夜,又絮絮叨叨给他分析了一番方濯和柳轻绮的情感过程,深情厚谊、抱诚守真,最后一锤定音:
“感动,太感动了。”
他悲然总结:“说不定以后你大师兄就是你师娘了。”
他有意控制了速度,将重点分散在他所认为的最重要的每个转折点之上,说到那个跨越梦境与现实的吻时还特意放慢了速度,口中啧啧两声。前面还好,听到他俩亲了,唐云意登时面如土色。
燕应叹笑眯眯地瞥一眼,看起来分外放松,绘声绘色地甚至为他描述了些许细节,最后长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慨叹道:
“傻子只有你。”
“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燕应叹说,“亏得有我,你才能知道。多好啊,你们观微门又少了一位瞎眼可怜人。”
他幽幽叹道:“就是知道的有点晚了,怕你师兄这二愣子过了今晚更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以后怕是要伤大心呢。”
唐云意深吸一口气,原本呆坐如鸡被敲晕,闻言突然复活,大叫一声。他猛地跳起,左手攥成拳头啪地一下锤到右掌,对着燕应叹抖了半天嘴唇,筛子似的乱晃两下,才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
“我说呢!”
“对吧!”燕应叹起身大喜,活像找到组织,“你也发现了?”
唐云意吞了口唾沫,指着他的手指颤抖个不停,脸色倏地涨得通红,高声叫道: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师尊这么多事,原来你这么爱扒墙脚,还爱偷看别人睡觉!你!你果然是个变态,我师兄真没冤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