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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小鱼儿与花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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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安卿穿过长廊,贴蹭着雕花的栏杆转过去。她换了一身粉色的裙子,将头发放下来挡住一半面颊,悄无声息地绕过在花园里交谈的两个下人,直冲着后院走去。

孙府很大。孙朝在选择此地建府时提前勘探了多处,最终选定于此,也是因为麟城地广物博,有充足的地方可以给他建一座大房子。为了与其他世家相区分,孙朝并没有使用传统的设计图。府内更像是一座园林,房屋呈不规则排列,哪里都有。或在花丛中,或临水而居。

此时花安卿正在向着临靠着一片竹林的房屋走去。她步履轻盈,目光平静,看来没有半分不安神色。尽头是孙朝的房间,她正往那儿去,像是要和他说几句话。这是一条再没有他人的长廊,也不知为何下人们未曾于此涉足。花安卿走得分外顺利,不多久便抵达了孙朝门口处的拐角。

孙朝此刻还在屋里敷药,若是她去找,必然一找一个准。花安卿停在拐角处,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跟着她时正欲上前,却突然被一样东西移走了目光。

她直起身,抬眼朝着那里看去。在栏杆上放着一块玉佩,正于太阳下闪闪发光。这时身遭无他人,唯有阳光凛冽,花安卿停步一阵,走上前去。

她将那玉佩捡起,捧在手里。是一块鱼形玉佩,做工细致,质地优良,挂孔处拴着一条红绳,应当是已有主人。

花安卿收起这块玉佩,想要去问问孙朝是否是他的。两步还未跨出,便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耳边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花安卿只来得及往下看了一眼。木条断裂,一只巨大的空洞正浮现于脚底。地板呆板无物,唯有几条木头尚存一息。阳光包拢了孙府的每一处角落,但却与此地全然不相容,宛如一块黑纱遮挡了光线,只余无边无际的黑暗在地底瑟瑟发抖。花安卿脸色煞白,双腿发软,但未能等她有所反应,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脚踝。连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她的身子便向下一坠,被那只手瞬间拖入黑暗,消失无踪。

方濯准备下两碗水、一张纸还有一支笔,转头一瞧,便见柳轻绮已绑好了头发,蓄势待发。

方濯拿着笔的手犹豫了些许。他略有些不安:“这样能行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柳轻绮说,“除非咱们现在就走。”

方濯沉默下来,将东西一样样都放好。他再抬头看一眼柳轻绮时,这人已经坐到了床上,像模像样地捏了个诀。

虽然柳轻绮给他打包票说没问题,但毕竟是魂魄离体,方濯还是有些担心。他磨磨蹭蹭地倒水收拾纸张,又跑到门外去将整扇门都铺上一层灵力,鬼鬼祟祟地去,心事重重地回。廖岑寒在一旁不说话,眼神却明显也不是很轻松。兄弟两个看都不敢看彼此一眼,只盯着桌上那张纸瞧。最终方濯还是忍不住问道:

“真的没事?”

“有事也没关系,”柳轻绮干脆道,“直接乱葬岗一埋,得天独厚。砍棵树做碑,也不用写字,留待后人猜想。正好也不必费心你们把我运回山上了。”

“……师尊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些,我俩可经不起这样的玩笑。”

廖岑寒将竹帘啪地一下拉上,也将夏日的闷热挡在窗外。他小心翼翼地说:“你可千万注意安全啊。”

“不怕。”

柳轻绮胡乱点头。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势,长发高挽,手指捏成一个奇异的诀形,示意方濯后退。

方濯立在离他足有五步远的位置,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紧他的面目,眼瞧着柳轻绮的双眼自然之不能再自然地闭上,心头却始终枝叶乱晃,难以安定。

柳轻绮将要做一件大事——就在这张床上,这间屋子中,很快他就要魂魄离体,以自身活体灵魂为饵来吸引周遭游魂而一观。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寻找到张蓼。

此时太阳刚刚落山,距离张蓼之死已经过了一日多。而在这十二个时辰的空段里,正是一个人从灵魂剥离躯壳到逐渐成型的必然阶段。此刻若无人从中横插一脚、提前将张蓼的魂魄捕捉入网,便应当已经基本离体,脱离“依附人形”,呈现了魂魄状。柳轻绮便是要这个机会。他需要抓紧时机,在赵如风尚未聚集张蓼魂魄之前将它引入自家陷阱之中,并以它为突破口,问清那个抵损肉身的人究竟是谁。

而桌上所摆放着的正是施法所必须的用具。纸笔用以辅助魂魄书写,两碗水则分别面向引魂者和被引者——左边的清水若是波动三次,则说明有魂魄而来,这便是给它的一个简单的落脚点,让它能够暂且歇在引魂者面前听从号令。右边的清水并不会波动,更多时候它寂然无声。只有在引魂者受到了恶魂的侵袭或者是攻击的时候,水面才会在一瞬间变成红色,提醒身边人此刻引魂者正处于危险之中,需要施法助他灵魂归体,否则将有大难。

对于无论哪种级别的修真者来说,魂魄离体都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若不到迫不得已往往不提倡使用。一是因为人的魂魄诞生于精神,而精神紧紧依附□□生长,一旦强行剥离,势必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害,轻则伤其精神,需要较长时间的休息与气息运转才能恢复,重则可能危及修为,甚至导致反噬、威胁生命。二来便是生魂较死魂更脆弱,且自身气息容易吸引到方圆十里所有的魂魄,而施法者在灵魂状态下大部分灵力无法动用,更多时候只能在引来魂魄后隐藏自己的气息、再辨识出相应的魂魄,想方设法让它远离魂魄群后,再放出气息引回身边。只是用想的就知道风险极大,操作但凡出一点问题,就可能会引来十几条魂魄的围攻。引魂者又没有灵力在身,只能靠跑,这时候谁的逃跑技术较为高超谁便能逃过一劫,只可惜修真界能人异士多得去,却纷纷有点自尊病,不屑于逃跑。因而引魂时被重伤者数不胜数,不排除也有未曾专门训练过逃跑技能的原因。

第三点对于柳轻绮来说倒是不必挂心,但也有必要提一嘴。那便是在引魂者之外的人性的不可抗力因素。由于此等法术太过危险,基本上所有的引魂者在准备魂魄离体时,都需要有人在旁护法(主要是盯紧右边那碗水),有便于他人及时发现危险,减少出人命的可能性。此时□□非常脆弱,且没有反抗能力,基本上一击必杀。魂没招到不说,还使死魂多加贵宾一位,实在得不偿失。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个为你护法的是否便是一生一世都将忠于你的?修真界便曾经有过前车之鉴,还不止一次。大部分案例都在几十年前,彼时老一辈艺术家彼此之间真诚以待、心思单纯,人心估摸着很古。至少在有记载的历史之中,曾有一段时间修真界上下亲如兄弟,纷争都少有,更别说战争。但那时、乃至今时,修真界也正与民间呈现出某种奇异的默契来:修真界最和平的那段时间正值民间十八城混战,修真界诸人遵守诺言,不插手民间战事。然而战火烧天,时人居无定所,民不聊生,修真界目睹此惨状,心下极其震撼,认识到战争对民众所带来的惨痛的苦难,于是痛定思痛,毅然召集数位掌门人,由当时的天下第一大派白华门拟稿,向众人宣布,此后修真界内永葆和平,绝不会出现内战!众人纷纷应和,一时天下山呼海啸,均赞人有神之慈悲、仙之大德,对其深明大义的赞颂化为话本广为传唱,遍布天涯海角——当然还是没有为民间参战,和平是自我的和平,他人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话本自然也未长久地保存下来,大部分都在修真界与魔教之大战中佚散。(据某不可靠消息,这些话本子由于纸张细腻、质地优良,在大战期间派上了很大的用场。有时物资不足,众人没地方睡觉,便会撕几页话本子拼起来浅做一睡。有些修炼体质未达到层次的,没厕筹的时候也用这个聊作一擦。有爱干净的偶尔也用它擦嘴。总之,功在千秋。)

话说回引魂。正因为修真界上下严正意识到纷争的不佳之处,故而要求人与人之间要真心以待,不得包藏祸心,也不能勾心斗角。强调的便是个自在,人人亲如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亲兄弟给你护法,你还害怕什么?自然是没什么可怕的。身居高位者更不要怕,不拿兄弟当兄弟?于是因此死了好几个宗师。他们彼此可能不认识,但是死状却意外的统一——被护法者一击毙命。自然,同心同德之人死也是一样的嘛,不然又遑论是异父异母的好弟兄。既然无法抹除人上的问题,那便从方式入手,尽量不要碰这死物就是了,只要你不引魂,不就没人能躲在暗处给你致命一击了么?

不过自然对于柳轻绮来说,此事不足为惧。给他护法的都是他的徒弟,两个从十来岁就带起来的,且不论是否会折损于他二人之手,就算是真的有心想要杀掉他,也从他这儿得不到什么——除非是那袋子银子。不过银子也不是他的,是他凭本事从魏涯山手里强取豪夺来的,他俩要的也应该是技巧,而并不只是这一尾鲜鱼。

他是不用担心在施法的时候突然被人背刺一剑,但又岂知徒弟心里的感受?方濯愈看他满不在乎,心里便愈难受。由于过于危险,他们这一代弟子基本上不怎么用,课上也只是简单介绍,并不纳入考核范围。但他可不认为在柳轻绮上学的时候灵魂离体是一门必修课,又或者,是一种潮流:太过危险的层级就算是十分必要也无法排入第一顺位。但柳轻绮娴熟的动作和牢记于心的规则却似乎说明了什么。有什么机会让他能将魂魄离体练得如此熟稔?又是什么人能让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引魂之中逐渐纳其为常态?除了柳一枕,方濯想不到任何人。

一想到柳轻绮可能因为柳一枕而数次让自己身陷险境,方濯心里就觉得十分之不舒服。他忍不住想道,现在身边有他,有廖岑寒,可以往呢?以往当他魂魄离体去寻找柳一枕的魂魄时,他身边又有谁呢?

方濯紧抿着双唇,微微拧着眉,说不出来话。事实上这也不过是他的臆测——没人说过柳轻绮的娴熟是因为曾数次给柳一枕招魂,他自己也从来没提过在柳一枕死后他都做了什么。如果柳轻绮现在正醒着,方濯便会得到一句轻车熟路的:“没事儿干就去把地扫了。”但是鉴于他现在躯壳没有神思,便也只能任由方濯没轻没重地胡思乱想。

这样想着,方濯上前一步,想要离那水更近些。廖岑寒负责守着外面,门的地方已经不必有专人把守,他便拿了听雪,鞋底牢牢地嵌在窗边。只是真正的魂魄离体他没见过,不由地也好奇,目光频频朝这边投来。

方濯没精打采地说:“你要是好奇,你也过来看。”

廖岑寒眼睛一亮:“成吗?”

“过来吧,注意力都在这边儿,窗户前面真发生个什么事儿你也看不见。”方濯向左跨跨,给他让出来个位置,“你盯着左边那碗。只要有水波动,就说明有魂抵临,要准备好纸笔……哦。”

方濯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的目光随之投下去,看向听雪。

廖岑寒与之一同沉默了一会儿。他猛然回过味来,立即抬起手,盖住听雪,戒备道:“你要干什么?”

“你把你的剑挂到一边去吧,别带在身上,别一阵张蓼的魂被师尊招来了,结果倒是你一剑给它劈了。”

“我又不是傻子,孰轻孰重分得清楚。放心,若是真的有动静,我绝对不动手。”

“你不是傻子,可听雪是搞不清楚形势的,”方濯道,“张蓼一来,屋内就会有死魂气,若师尊不小心把其他魂魄也带回来了,气息越浓,你那听雪越疯。”他越说越烦,索性道,“反正你这剑也没什么脑子。别过来啊,有你没它,有它没你。”

听雪挂在廖岑寒腰间,突然嗡嗡响了起来,像是在抗议。方濯冷冷地瞥了它一眼:“骂的就是你。滚一边儿去。”

“有病吧,骂天骂地骂人就算了,骂剑干什么?”廖岑寒道,“你今天火气很重啊。怎么,谁把你钱偷了?”

“滚。”方濯抱起肩膀,气血一阵上涌,百压而不得。

听雪在廖岑寒腰间跳来跳去,看起来伤心得不得了。廖岑寒一只手草草在听雪鞘上拍了拍,摘下放到一侧。方濯又往侧避了避,分外不情愿。廖岑寒道:

“就站那儿吧,老子又没毒。”

方濯不理他。

廖岑寒也不管,自顾自乐,蹲在柳轻绮面前看了半天:“师尊睫毛挺长的哈。”

方濯道:“才发现?”

廖岑寒沉默下来。

“……我应该早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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