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她手上愈发使劲,Passero的手指也越抠到她皮肉之中。这种仿佛小孩子打架的招数让拉尔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多大人了?蓝波年纪小不懂事,你三十——二十多岁的人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居然带守护者出门?”
“停下!”
Passero厉声喝道,拉尔也终于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真实受伤的刺痛。她眼睛向下一看,发现这只麻雀的指甲锐利得和刀一样戳破了她的手套。
“你在和谁说话?”
十年前的雏鸟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好像那种以为把自己身体展开变大就能吓退狩猎者的小动物。她怒视——拉尔都搞不清楚Passero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回来。
“三十岁?”
“我说了你别——!”拉尔不耐烦地甩了一下脑袋,简直想再给她一拳。
“你好好看清楚!”Passero音调骤然拔高打断她,“我——不是Sparrow!她惹你不痛快了你要来找我茬儿?!你是欺软怕硬还是眼瞎分不清人?!”
她也知道自己比不上报丧鸟——!拉尔感到脑子里代表理智的那根弦不断地被什么东西冲撞,说不清是一直持续不曾减弱的非七三射线的辐射,还是十年里积累下来的对于Passero的复杂情感。眼前惊怒万分的脸仍然振振有词,语气快得没给她留下一点冷静一下再开口插进去的空间。
Passero一只手抠进她手腕里,一只手恶狠狠地掰她的手指。“我是出门了,出门怎么了?我不是把他带回来了吗?”
“你就不该带他出门——那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好哇!现在又是小鬼了!”Passero表演似的干巴巴笑了两声,“雷守,小鬼,你们到底把他看作什么!把他当作孩子你考虑过孩子在地下基地里关了多久吗!你说他是守护者怎么又不把所有事情所有顾虑仔仔细细给他讲清楚!况且——”
“出门又不危险!”她大喊。“是他报出自己的名字——”
又在推卸责任。
怒火燃烧,拉尔感到脑海中出现一声极为清脆的“啪嗒”,世界急剧收窄只剩下她和眼前惹人厌的麻雀。
麻雀叽叽喳喳,解释什么“我做好了准备”“之前一切良好,什么问题都没有!”“都是因为——”
做好了准备?之前?都是因为谁?
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然后压力突然消失。
“那是对你来说!”拉尔大吼回去。
对于报丧鸟当然不危险了,风险都是由报丧鸟背后,更准确来说是被她拉过来挡在身前的那些人承担。
“躲在别人身后当然不危险了!报丧鸟报丧鸟,这么好听的名字其实也只是贪生怕死的逃兵罢了!”
“不让提十年后,那说说看十年前,你——!”她狠狠把Passero往地上甩过去。
Passero身体后仰踉跄两下,在摔倒之前撑住了自己。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瓦利亚在意大利对抗密鲁菲奥雷主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
拉尔看到Passero眼睛瞪得更大,但是紧压的眉毛松开高高抬起,一副震惊的表情,连已经说出口的话音都卡顿回去。
“……”
“解释不出来?我替你说!因为你太弱了。为了活下来,只能从前线逃走!”
“……不是。”
“什么瓦利亚特派调查员,完全是把人送过来借口!但是你呢?”Passero眼睫闪烁,落在拉尔眼里就是被说中的心虚。
“得到彭格列的庇护——但是把雷守带出去给人当送上门的肥羊——”
“不是!我——”
“一开始就不该让你留下!你会毁了整个彭格列!”
“我没有!”
灌注了愤怒但仍然绵软的一拳理所当然地被拉尔挡开。
“我没有!”Passero尖叫。
尖叫刺痛拉尔的耳膜,她很不耐烦地后退一步。
Passero向前。
“我——咳咳。”
麻雀叫到破音咳嗽的片刻,拉尔听到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自己临时接手的废柴弟子气息不稳的喘息。
“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眼前的怒不可遏咄咄逼人的雏鸟歇息了片刻似乎恢复平静,脸又板起来。
沢田和其他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我本可以自己逃走,如果我真的贪生怕死的话。”Passero嘲讽地勾起嘴角。拉尔看到她放在身侧不断颤抖的手青筋暴起,拳头张开,又捏紧,重复多次。
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追杀名单上的又不是我对吧?我说那只小牛和我无关然后转身就走完全没有问题。但我没有——”
Passero似乎有意控制情绪,但手指蜷缩放松多次颤抖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拉尔——!Passero——!”沢田的喊声出现。
“如果我真的贪生怕死!现在我就投靠密鲁菲奥雷了!就不用站在这种苟延残喘的组织里!听你——”
“Passero!”Reborn一声厉喝插入两人之间。Passero的后半句话一下子被打断。
Reborn小小的身影仿佛拳击比赛叫停的裁判一样出现在一边。
“……”Passero深呼吸,呼吸了好多次眼圈的红晕才褪下去。
现在不是教训Passero的好时机了。拉尔看了一眼Reborn。
他警告了Passero,但看他现在站在中间的姿态也并非支持她再对这只麻雀做什么。不过她还能做什么呢?编瞎话给自己贴金是麻雀一贯的做法,她不想多管闲事纠正Passero的臭毛病。
她本想扭头就走,然而Passero又说话。
女人似乎疲惫至极,嗓音低哑,带着说不出的诡谲。
“你不知道白兰和我说什么。”
“白兰——?”
仇人的名字让拉尔皱着眉看回去。
“他以为我是某种阿尔克巴雷诺,想招揽我。但是我没答应。”
这荒唐的说法让拉尔忍不住开口。“阿尔克巴雷诺都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她这个持有浑浊奶嘴的半彩虹之子!
“是啊。”Passero眉眼低垂,脸上挂着大麻雀常有的礼貌性的皮笑肉不笑。“阿尔克巴雷诺都死了。我也死了。”
她俯身从地上捡了一个盒子,拉尔知道那是从蓝波头发里飞出的某个礼盒,刚才散在地上一直没被她俩投以任何关注,然而径直从她与Reborn之间穿过走向沢田,动作粗暴地把盒子往他怀里塞。
“喏。”
“欸欸——?”
站在旁边突然被塞了个盒子的沢田纲吉手足无措,不过幸好拉尔那种沉甸甸的眼神就顺着Passero看过来一秒就移开。而怀里的蓝波伸手抱着那个盒子。“糖。”他吸了吸鼻子说,又喊,“Peppe姐——”
沢田纲吉顺着蓝波的声音往后方看。
“怎么回事?”拉尔的疑问又让他忙不迭地转回头来。
拉尔冷着脸,但表情更多地呈现出一种极端的困惑。“她说她死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