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久无语。
虽然他挺能理解这种想法的,但还是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要知道,干了最重活的人可是三个人里最最虚弱的他。
“我可以揍你么?”
“可以,但我想你应该没什么力气了才对。”
“好吧,那暂时算了。”夜久确实很累了,直接躺在了草丛上,“那「眷顾」呢?”
“受了这种破坏,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吧。”
群青回答道,走到深坑的边缘,遥望而去。
切洛帝尔消失后,阳光好了很多,那股不祥的气氛也消散了,微风变得清新温暖起来,比先前舒服了不少。只是,曾经那座辉煌无比的宫殿早已消而无踪,唯有大地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诉说着此处虚无的过去与未来。
这或许是好事。
他想起阿伊索格村中的场景,无数人类被剥夺了理性,如牲畜般繁衍生息,没有丝毫尊严和未来,一切只为了饲养者能收割它们的□□、然后深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人类,不该如此。
然而当他听看到阿莫提,却又心生细微的、感同身受般的悲怆。
所以,就算心知注定失败,他也没有选择依靠「致远的一滴」这种最简单的方式,而是先杀死安努维斯、然后进行对话……与其说那完全是因为“好奇心”,倒不如说,同时也在心怀侥幸地寻找理由——
或许……那是可以被允许活下来的物种,是可以一起共存的物种。
果然,他还是失败了。
-
在傍晚时分,他们前往巨坑的底部,找到了避难归来的其余人。
明明只是阔别数日,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哥哥!你没事!”
天樨和天楸惊喜地尖叫着,直直地冲上前来。
而天槲亦一把抱住弟弟妹妹,只是目光却并未离开过子爵。
“你们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子爵望着他们三人,略带生硬地开口,“抱歉,我们还认为你们死了,才会做出那种决定,而且当时地面上的景象,真的非常可怕……”
天槲示意天栀拉走弟弟妹妹,强忍住爆发的怒火,“你真的有想过我们吗?”
牧火走上前去,“很抱歉,但我们别选择……”
夜久没有加入这不会有结论的争论,短暂地看了眼沙华,轻哼一声,然后来到红丝身边,“你们这几天在地上的日子,似乎也不好过咧。”
女人依然是平日里优雅的模样,绯红的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是啊,挖了好几天的坟,可累死我了。而且子爵公布消息后,营地里可是瞬间大乱呢,小孩子不停哭闹,就连成年人也跟着抗议。一切无效后,还有人半夜偷偷出门,害得其余人一通好找,差点来不及去避难。呵呵……相比起来,你看着倒是比预期的还好咯。”
夜久笑笑,没去问她在动乱里是什么态度,“是啊,有人罩着,自然是轻松愉快,还能有什么好抱怨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夜久却回想起了,群青曾有意向他隐藏了「眷顾」的存在这件事。
虽然从结果来看,对方这么做纯属多此一举,但缘由他却心知肚明:无非是巡溟官怀疑他真正目的会与那种东西有关,所以才会想凭此试探——换而言之,就是并不信任他。
真是令人不爽啊,巡溟官。
若是可预测之物,便会全盘托出,但若是有哪怕一点点疑惑之处,便会立刻完全无视“同伴情谊”之类的虚词,隐藏哪怕是最无聊的小事。
说到底,你的“信任”并不基于感情,而是反复判断的结果。
如此自负,又执念于掌控,不会心力憔悴么?
夜久瞥向群青,对方正坐在帐篷外,百无聊赖地外望着天空,根本无意于加入任何对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于是他便又低下头,注视着手腕上的锁链痕迹,唇角的弧度愈渐加深。
“你干嘛啊,突然笑得这么诡异。”红丝抱怨道。
夜久立刻恢复正常的表情,“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讨厌的事。既然双月之丘已经被肃清,那么接下来,子爵打算做什么?”
。
“听牧火说,以太宫消失后,子爵好像已经用探测器,找到了长青泉和不老泉的所在之地。”
“那看来,最后的好戏要开始了。”
夜久自言自语。
-
争执告一段落后,沙华找到牧火。
“真可惜啊,你失败了,前巡溟员先生。”
看着女人的镇定自若的神色,牧火强忍住再度上涌的怒火,“你向我提这些,是想来嘲讽我的吗?别忘了,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而且就算没有「致远的一滴」,我也不过是需要按照原计划,亲自对付他罢了。”
“只是有一个提议,既然你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不如我合作如何?毕竟我们现在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全部都很碍事,不是么?”
“哦?”牧火冷嘲道,“你会帮我?”
沙华收拢双手,清丽的脸庞似笑非笑。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