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顾」所操纵的尸蝠再度围上来时,夜久正欲挥手反击,却被群青阻止,然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强光蔓延,彻底笼罩住他们。
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只是一瞬间,一切似乎重新平复。感觉到光在减弱下来,夜久一把扯下对方的手,四周的以太宫竟然已经完全消失、变为了某片树林。
他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你用了瞬时定点空间转移?”
“是的,这里是双月之丘外的山脚。”
“你怎么做到……不,等等,为什么?那些尸蝠怎么办?”
“不要急。”群青示意他,“你看天空。”
一抬起头,夜久表情更为惊愕了,而且肚子里瞬间翻江倒海:天空本应该被切洛帝尔染红,但是此时此刻,它却呈现出虹彩般的颜色,如同流动的泡沫般覆盖整片空间,美丽却怪异。
他立刻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那绚丽的虹光瞬间收缩,在半空中凝成极为璀璨的奇点,就好像世上所有的钻石被压缩在一点。
然后,这颗“钻石”开始下落。
它穿过浓密的云层,流下巨大的空洞。
它穿过双月之丘上空浓密的毒瘴,摩擦出淡淡的光痕。
它穿过切洛帝尔,那巨大的红色光体瞬间消失无踪,如同被野火点燃的火绒草。
它落了以太宫之上,虹光海啸般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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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几秒后,又也许是几十分钟后,虹光逐渐消散。
这似乎不是很久的时间,然而重新出现在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副难以立刻理解的场景——世界空荡荡的。
双月之丘消失了,无论是树木,还是以太宫,甚至是山体本身。
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圆型巨坑。
“巡溟官……这是难道是「神之泪」?”
“是,或者更近代的说法,「致远的一滴」。”
夜久瞳孔微微抖着,依然在震惊之中,嘴里喃喃自语,“传说中,就算是无形、无相、无情的深空诸神,在看到大地上的生灵深受折磨时,亦会低头垂泪……哈哈哈哈,竟然是如此场面。”
他立刻侧过头,定定地看向群青,眼底流露出锋利的蓝光,“为什么这种灭绝性武器,会降落在双月之丘?这是你的计划吗?巡溟官?”
在历史上,「致远的一滴」虽然确实解决了很多魔兽造成的灾难,但却也有在阿卡迪亚尚未统一、诸王分裂割据时,差点让神族毁灭了整个世界的黑历史。
因此,就算是唯恐天下不乱、天生乐子人的夜久,也不会为了这种东西差点落在自己头顶而高兴。
群青挑眉,有些意外,“……你认为是我?”
“不然呢?如果不是你,双月之丘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子爵么?他就是个优柔寡断之徒,哪里有这种胆子?如果不是你,你又是得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刚才所使用的空间转移大阵,这可不是一念之间就能完成的,不仅仅术式复杂,而且还需要提前设置,很明显是早已所有预谋。”
思维飞快地在脑内划过,让夜久回想起了无光之溟中、群青欺骗他的往事——他开始应激。
是的,他早就知道。
巡溟官心思深沉,本质上和他是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但这是为什么?为了杀尸蝠么?不,如果是这样,那么最开始就没必要去以太宫了,不是么?
还是说……目标还是我?想到这里,夜久再次惕然心惊。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群青注视着他,银眸中泛起微的黯色,最终挪开目光,平淡地解释起来,“我也是几天前、你被安努维斯带走之后,才收到这个消息的。”
夜久冷笑,“怎么可能?我们那时在以太宫里,都传不了消息。”
群青取出自己的「辰骨」之神印,“这枚神印,可以无视障碍物,远距离对30%纯度以上的神光起反应。我就是凭借着它,才得到了来自神城的消息。”
夜久根本不相信,“按你这么说,是有人在神城上使用了高纯度的神光?这根本不现实!唯一能使用那种光的,只有垂天院的大贤者、四大贤者,还有……神城的王室。”
说到这里,夜久这才有些冷静下来:巡溟官童年时被领主收养,而根据猜测,收养他的领主正是……
“……是刻云奥托斯给你传递的消息?”他问。
“啊,你知道他啊?确实,是亲王殿下,而且这个空间转移大阵,也是他很久前送我的星器。”
群青走了几步,从土地拔出一把金属器皿,它先前被深埋在土地里,外形形似某种细长的三角锥体,刻满精致的花纹。
“它们本有一对,彼此之间可以相互空间传送,但只能生效一次,之后便会毁坏。在进行任务时,我有时会提前留此后手,只是先前从未需要用到它罢了。”
……是这样。
听完群青的解释,夜久这才打消敌意,同时开始后怕。
如果巡溟官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也没有事先留下的后手……那他们恐怕会被抹消得尸骨无存。
“那就是绚叶做的。”他冷冷开口。“我杀了他!”
群青并不赞同,“不要这么快下定论,你也说了,子爵独自下这种决定的,是有别人说服了他,你有什么看法么?”
夜久立刻想到什么,不可见地微动了下眼皮。
难道……是她?
“不,没什么……”他顿时略有些心虚起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我不明白,既然有这种武器,你又为什么要让我继续追杀安努维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不?”
“这个么……”群青挪开目光,语气似乎也有点虚浮,“毕竟我也有好奇心,想知道尸蝠的真相,所以必须让阿莫提、也就是「眷顾」开口,所以才必须杀掉安努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