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府里着实要比以往忙碌,不仅要置办各类年货,还会有不少亲朋好友来家中做客。贾充此时正值圣宠,女婿又是齐王,愿意与贾充交好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这几日贾府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但因为我鲜少去前厅,所以也没碰到过几个,即使碰上了,对方也不知我是谁,我也这么糊弄过去了。
今日我一溜进前厅便撞见一人,对方肥头肥脑,一脸福气长相,极像电视里演的弥勒佛,不同的是他还蓄了髯。
蓄髯大叔一见到我先是惊奇,而后便冲我喊道:“是阿南呀!”
我听到对方喊了贾南风的小名,便知自己此次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咧开嘴朝他行了礼,假装知道他是谁,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内心惶张。
但说多错多,行了礼后我便没打算继续展开新的话题了,而那蓄髯大叔却可劲的说:“阿南许久未见都长这么高了呀!我还记得我刚见你的时候你就到我小腿这.......”
我随着他说话的内容不时点点头,以示我正认真在听。
“最近可有钟意的人家呀.....”对于蓄髯大叔话题内容转变,我还是稍微被吓到。
催婚这事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逃不过呀。
正当我踌躇不知如何交谈时,元玉出现,将我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元玉对那位蓄髯大叔道:“荀公,请随我来。”而后元玉便带着那位荀公离开了。
我看着他俩行进的方向,似乎是朝贾充书房的方向走去。
“女郎。”
阿宸声音突然出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在大脑停滞了半秒后,我重新看向远处只剩一点点的背影。
我指着蓄髯大叔的背影问阿宸:“元玉方才称呼那人为荀公,荀公是谁?”
阿宸回答道:“是待中荀勖,与郎主是好友,为人喜交际,善音律,善书画,对美食也颇有研究。”
不知为何,阿宸说这些话的时候分明是十分客观的描述,但我总好像听出一丝弦外之音。
喜交际难道不是处事圆滑?为官善音律书画美食难道不是不务正业?
被阿宸捉回院里,我便见到珠娘在给花浇水,于是我便招手让她过来一下,珠娘疑惑,我道:“你可知荀公来找阿父所谓何事?”
我这问题一抛出,珠娘笑道:“女郎,这我哪知道呀,这你得问元玉才对吧.......”
而后珠娘话锋一转,“但我听说郎主前不久与待中任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好似是说任公在官家旁边说了郎主的坏话,估计荀公来是为了这事。”
我追问:“阿父追随官家建立晋国,怎么会因为任恺的几句话挑拨便不再相信阿父了呢?”
珠娘摇头表示不知。
珠娘不过是个小孩,平日里喜爱听些坊间趣闻,对社会上的间接也大多源于此,又怎么会知道更深一层的东西呢。
半晌寂静,我忽然想起,官家这是在忌惮司马攸!
官家与司马攸虽同为昭之子,但司马攸却曾被过继给景帝。作为景帝唯一的儿子,恐怕司马攸更有继承资格。且司马攸正直贤明,一直被朝中大臣所推崇。
贾充一直为官家所重用,可以是说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官家这边,如今贾褒与司马攸结为夫妻,这下格局便变了,不是说官家不信任贾充,而是二人难免因此心生间隙。
而恰好此时任恺出现,任恺本与贾充不和,如今贾充又正好撞在枪眼上,任恺如今不去弹劾他更待何时。
以往贾充有官家的庇护,即使大臣们想参他一本,还得看官家的脸色。如今官家对贾充新生不满,于是大臣们纷纷趁机落尽下石,可以说此时贾充在朝廷上有些举步维艰。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如若这些猜测是真的,恐怕官家将不会只是用任恺来打压贾充这么简单,怕是这之后会有别的举动。
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本不愿意多想,但如今我和贾家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想的话,这之后被砍了脑袋都不晓得是因为什么。
屋里正煮着茶。
我生于南方,家里人都喜爱泡茶,正值寒冬,我突然想喝上一壶热腾腾的茶,于是便让珠娘为了泡一壶茶来。
但没想到珠娘带来回这一小锅东西,我瞧着锅里的姜片、果仁、葱花,一脸疑惑问珠娘:“这是什么?”
珠娘一脸正经的答道:“茶呀,”
旋即她似乎想起来什么,“女郎若是觉着珠娘这茶烹的不好,珠娘便去寻阿宸来,阿宸可会烹茶了!”
听完珠娘的话,我再次将视线转移到眼前这一锅东西,这确定不是清汤火锅?
我看着锅里泡着的千奇百怪的东西然后问道:“茶叶在哪?”
珠娘小手一指道:“这呢!”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真看到几片茶叶在上面。
珠娘还作势要给我舀上一碗,我赶忙推脱着。
这时,从外头回来的月摘拯救了我一命,只听到她边进门边咋咋呼呼说道:“除夕有贵客要来!”
月摘圆鼓鼓的脸颊被冻通红,衣裳上的雪还未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