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你不出去。”
*
热!
渴!
温白钰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个少年被捆绑着,像条蚕一样不断辗转翻身,发出细碎痛苦的呻-吟。
“着火了!”有人在耳畔高呼。
广场上火舌席卷,周围热得像蒸炉,热意像是从他的骨子里烧出来的。
少年浑身是汗,温白钰赶忙掏出帕子就要去给少年擦擦,却不知何时对方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一对漂亮的瑞凤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一切都和之前差不多。
只有少年带着满脸的恶意,再次高举起腰间佩剑,“噗嗤”一下狠狠刺入他的腹部时,预想中的虫子没有跳出来,反倒是从伤口处开出来一大漂亮的朵花。
温白钰看得清清楚楚。
花瓣是孔雀羽状,呈冠状展开,每一片从内到边缘都呈现黑,紫,蓝,黄四种颜色,中间的花柱纤弱而奇长,大概有半丈长,花柱末端有两个米黄色的砂砾大小的绒毛粒子,极其绚烂唯美可爱。
窗外叽喳的鸟叫声入耳,眼前的绚烂化成青幔。
温白钰睁开眼睛,疼痛感传遍全身。
好难受!
深处热辣辣的一跳一跳的疼,整个身体就像是曾经被大山碾压到散架,再重新拼接起来。
温白钰眼球缓缓转动环顾四周——
青帐素衾,简单雅致,是自己的房间没错。
可是他的脑仁深处咚咚咚的跳,记忆依旧停留在铺天盖地的白,寂静无声,难以言说,冰冷的床,滚烫的地,潮湿的石壁.......浓郁的香甜,和无处不在的侵犯掠夺。
温白钰双手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冷不丁被一股熟悉到令人战栗的气息覆盖,心中一惊,反射性的直起身甩开手。
一角暗金浮华的玄墨游鳞锦缎翩然落在床上。
温白钰呆呆盯着那件熟悉的大氅,窒息的羞耻感逐渐漫上心头。
他颤抖着手指,将那件玄墨游鳞暗花蜀锦大氅提起来左右翻看,不期然看到雪梅斑驳黏腻的痕迹。
轰隆,一记闷雷在温白钰脑中炸响。
“我是疯了吗?”温白钰猛地瞪大眼,下方红痣更加艳丽了几分。
院中鸟语蝉鸣,无人来扰。
直到太阳晒到脚尖,床上躺尸的人才麻木的转动脑袋,再次确认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不是什么光怪陆离的幻境。
他双手撑着床,挣扎着坐起来。
“嘶!”温白钰痛苦的龇了下牙,随着下床的动作,更疼了。
就在这时,两道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伴随着孚玄儿的阻拦声。
“你们,你们不能进去,温哥哥还没有醒来!”
“让开!”
“哎呦!”
“师兄,莫要出手伤人,我们是来求温先生帮忙的。”
温白钰听到外头两个人的声音,心头一紧,慌忙把大氅塞到被子下面,放下帷幔,硬撑着身体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一高一矮两个人穿着罗霄峰青紫校服,背对着他站在连廊上。
孚玄儿坐在地上,捂脸红着眼眶。
“你们欺负她做什么?”
话刚说出口,温白钰自己先一愣,那嗓子都哑得声音不像是自己的。
矮的那人缓缓转过身,他脸上似是有伤,戴着半边银蝶面具,一双漂亮的杏仁眼在看见他时,眸中闪过不加掩饰的恨意,眨眼间就化作绵绵的哀愁与祈求。
刘缃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温白钰面前,一言不出发就跪下,“温先生,求求你救救师尊吧。”说话时,眼泪已经扑簌簌落下来打湿面具,好不可怜。
“你跪他做什么?”薛怀信几步走过来,一把将刘缃从地上拉起,转身向温白钰伸出手,“药,现在就要,你能流多少血就制多少药,师尊有急用。”
秦迟?
温白钰只记得在圣鼎之下,秦迟因为刘缃说自己打伤他而想要对自己出手,可惜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温白钰:“他怎么了?”
薛怀信见眼前男人神色平静,全无往日的着急,心中有所疑惑,可再看温白钰面色不同寻常的惨白,唇角破损,已经是初夏,却缩在毛大氅里,想是伤得不轻,脑子不清醒。
他冷声道:“师尊在鸠山炉秘境中被烛龙所伤,神魂受损。”
“神魂受损啊。”温白钰垂眸思忖须臾,道:“很严重,无药可治,只能好生养着,去弄盏魂灯和安魂油日夜在床头点着吧。”
“我知道。”刘缃赶忙开口:“昨夜普光峰的医修来看过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楚介说温先生之前给师尊用的药对他气海聚灵极有帮助,此时若是能一日三次用药,师尊的修为就不会因为神魂受损而倒退。”
温白钰双手负背,望向刘缃,微笑,“一日三次?”
刘缃眼睛一眨:“是啊,想来对温先生来说不会有难度吧?”
“若是用你的血来配确实不难。”温白钰跨前一步,“要不就用你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