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难掩惊讶:“你怎么找到的?”
“阴差阳错。”
“那你联系上他了吗?”
依他对江边的了解,肖想这么多年放不下的人事,纵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会去争取的。
“没有。”江边说,“我知道自己这样很丢脸,但这是我能窥见他的唯一途径了……”
除此之外,他还能如何?
周邮走得太干净了,什么念想都没给他留。江边想起微信那一千多条未读,确定它们再也不会有被第二个人知晓的可能。
“边哥,你要是忍不住,就……”沈瑾瑜想劝,又感觉无从说起,“得了,你忍得住吗?”
江边直起身,一手遮住眼:“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但是如果……”
不知道的时候就当不知道了,现在知道了,他也没法笃定地回答。
声儿里带了浓重的鼻音,他说:“差不离吧,分开了就不能再喜欢他了吗?”
他从小到大都比一般人多一点恒心毅力,往好听了说是容易成事儿,难听点就是认死理。也包括和人相处。
江边若是认定了一个人,但凡还有转圜的余地,是怎么也不想换的,你说他懒也好,犟也罢,短短一年相处就是赢了这三四年的不相见,他就是陷进去了。
他说:“瑾瑜你明白吗,有个人能让你把留给爱情的筹码全部抛入,即使不能赢,要倾家荡产,也甘之如饴,有这样一个人,他只要还在,我就等得起。”
理所当然。
纵使飞蛾扑火。
“我觉得他会回来的,真的,我愿意和你赌一把,就赌我的终生幸福”。
“你别不信,我做得到,我等着周邮,他一定会回来,”
江边显然是醉了,开始胡乱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
“我师兄问我是不是喜欢男的,我就承认了,瑾瑜,”江边眼睛酸涩,想想高兴,再想想又难过,末了只说,“他为什么要管别人说什么呢?这世上谁还能管别人背后说什么?”
……
沈瑾瑜搀着江边回他住的地方,去年开始他搬出来自己住,因为熬夜太多会影响室友,也因为有些情绪需要一个人消化。
后面的原因是沈瑾瑜猜的。
他把江边收拾停当扔上了床。
一片黑暗里,桌上的手机亮起,他凑近了才发现,江边已经把壁纸换成了周邮。
之前的锁屏一直是他们俩高中的那张合照。
哎,这跟头栽的。
老沈垂首长叹,早知道当初就不跟他换位置,老死不相往来总好过现在一头求而不得,生生受这种罪。
情关难过啊。
然而,不仅他发现了江边手机的变化,安秦也发现了。
短片拍完了,剩下的是剪辑。
江边这时候才算真的帮上忙,原以为终于不用和安秦见面了,那人又主动贴了过来,天天往剪辑自己租的小工作室里头钻,还时不时扮演散财童子——江边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饭,安秦为了他,愣生生连另外几个的餐食也包圆了。
“你真不喝点儿?我从来没见过你喝酒呢。”
“酒精过敏。”
江边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早已经炉火纯青,一脚支出去把距离拉远了一米。
这帮艺术生吃饭的地儿就没有正常的,不沾酒饭都咽不下去。
他接手这活儿才几个月,参加的酒局比过去三年都多。
安秦一招不中,又去碰他的手。
江边心中烦躁更甚,几乎要当着另几个人的面发作了。
“自重。”他冷冷地警告道。
“假正经,我都看见了~”安秦浑不在意地撇起嘴,“你看不上我,却看上了那个叫周邮的模特,喂,我说,我和你手机壁纸上那个周邮,其实很像吧!反正他你是追不到了,你干嘛不和我试试呢?山高水远的,别放着近水楼台不要啊。”
江边已经懒得搭理他了,只当对方是在发酒疯。
安秦偏还不依不饶:“你说呀,长得都差不多,你要拒绝我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说啊……”
江边不胜其扰,整晚第一次正视对方的眼睛。
他眼眸深黑、冷漠,语调轻缓:“他无可替代。”
“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呢江边,”安秦笑得大声,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人是无可替代的?你和我试试说不定就改变看法了呢。”
他咽下一口酒,酒气悉数喷在了江边脸上。
江边第三次推开了他,耐心在告罄边缘:“我没兴趣找人做他的替代品。”
“嘶……说得这么情深意重的,”安秦暧昧地问,“你不会是认识他吧?之前我看过你锁屏上的人,好像和他还真长得有点像……难道……”
他忽然往起一站,高声笑了半晌,但周围太吵了,倒也不显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