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毕业后,在竟天地产的宣传部上班。从普通职员干到项目组长,一干三年,她没让其他任何人发现过自己隐藏的身份。
秦树是不同的。他是经理,是裴济怀信任的人,得到过他的嘱托,有事关照一下他的这个继女。
秦树默默地关注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发现她勤勉本分,交待给她的工作从未出过岔子,根本不需要操心。
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她的性格太过随和热情,对人不设防。
在那三年里,她被人使绊子、抢功劳、戏弄和嘲笑,一路走来不说腥风血雨,也坎坷不平。
秦树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即使坐到经理的位置,本质上仍然是个屌丝。
他非常地不能理解,凌星有那样显赫的身份,为什么不借此给自己开辟一条捷径,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张扬一点,凌厉一点。
以利益为上的人是很难理解她的,也很难透过她的表象发现她的善良本分。
秦树对她有一份特殊的情愫,藏在心里,从未对外吐露。
只有那一次,那是一个意外,他喝醉了。
部门聚会,全体成员去KTV唱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玩游戏喝酒,让整个包房充斥着欢声笑语。
陆习文过来串门,秦树醉醺醺地伏在他的肩膀上,指着点歌台前凌星落寞的背影,说:“你敢相信,她是裴总的继女。”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没过多久,陆习文的狼子野心便显露了出来。借着工作之便,他对凌星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是爱凌星的,不关乎她的身份。”陆习文一脸无辜。
事到如今,后悔已没有任何意义。秦树这次登门造访,是受裴济怀的命令,来与陆习文谈离婚一事。
“像我们这样的人,谈什么爱情,太奢侈了,不如来点实际的。”
秦树低下身来,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神凌厉地看着陆习文。“你可以向裴总要九千万,却不能要九个亿。”
“你如今的净资产加在一起是多少?据我所知,你这家公司,还是靠我施舍给你的边边角角,才撑过资金不足的危机。你怎么敢向裴总提出那样的条件,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陆习文面色讪讪。“我的心里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他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在思考怎样应对。拿哄小女孩的话来搪塞他肯定不行,坦白更不行。
“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你的难处,我清楚。”秦树一双丹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你的广告公司要做大做强,就得承接更多的业务。”
“你控股的网红孵化园一直不温不火,若是成了飞扬数字的股东,你想要得到更多的曝光度,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你旗下的网红还愁捧不红?”
陆习文眉头紧蹙,没说话。
秦树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让你拿下了竟天的合约,在履约期间,哪怕有一点差错,一纸诉状就能让十年合约变成一沓废纸。”
“即使裴总把他名下的股份给了你,裴家仍然是飞扬数字最大的股东,你得罪了裴总,谁敢允你获取便利?”
“到头来,你得到的只有股份。你拿着股份,要么坐等分红,要么卖掉。如果你是那种安安分分的人,有多少钱花多少,就不会有胆量把小心思打到凌星的身上。所以,你肯定是要在商场上大展拳脚的。”
秦树一番话说到陆习文的心坎里去了。他想大干一场,成为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让陆家成为像裴家那样的豪门大家。
凌星是他的跳板,他要最大化利用这段婚姻,跳到最高的位置,拿到最多的利益。
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冀,眸子里闪着光,秦树接下来说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可你得罪了裴家,商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都知道你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谁还敢跟你合作!”
秦树伸过手去,在他的肩膀上一拍。“陆习文,以现在的你,连我都能把你捏死,你哪来的胆量肖想蚍蜉撼树的美事。”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陆习文惊出一身冷汗。
深夜,绿野酒吧。
张哲见陆习文有美女环绕却兴致缺缺的模样,不禁揶揄说:“你连裴济怀的女儿都娶了,被个经理说两句,就吓成这样了?”
“你不懂。”陆习文语气深沉。“秦树说我不配!”
他翻过身去,背靠在吧台上,一一指过近处所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
“女人之间是不同的,给她们分出高低的先是家世,然后才是外貌、身材等软实力。”
“凌星长得一般,身材也一般,却是我在我的圈子里唯一能接触到的上层人士。”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裴华菁的身影。虽然他俩只有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那样一个身份显赫、外型出众的女人,是他难以企及的。
“你知道吗?”他晃动酒杯,轻蔑地说:“凌星很好追的。”
酒杯里的酒液荡出层层涟漪,带他回溯过去,回到一年前。
凌星太好追了。在她忙的时候,送上一份外卖,便能博得她另眼相看。
送几束花,就能把她感动。约出去看场电影,便能亲吻。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一哄,就能把她弄上床,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孩还要好追。
在得手以后,他曾纠结要不要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思索被这样的女人困在婚姻的牢笼里值不值得。
张哲连凌星都没见过几回,不禁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陆习文撇撇嘴。“说实话,有点浪。”
“怎么说?”
“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感情经历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对男人如饥似渴,一扑就倒,不是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