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没在病房里找到秦锐。他看了眼终端:
“天台见。”
简洁明了,很符合秦锐的风格。
沈知寒推开天台的门,秦锐正靠在栏杆上,嘴里叼着一支烟。
他身上的绷带还没拆,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着,风一吹,衣摆掀起,露出腰间缠着的纱布。纱布还渗着血,但姿态却懒散得像只晒太阳的豹子。
之前因为怀孕,硬生生被沈知寒逼着把烟戒了,这根烟还是从医疗所保安那里顺的。
好久不抽了,还不大习惯。
“抽烟不利于伤口恢复。”沈知寒走上前,伸手抽走他唇间的烟。
秦锐转身,捧住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烟味在唇齿间弥漫,辛辣又苦涩。
“现在你是共犯了。”秦锐松开他,耸了耸肩。
“在看什么?”沈知寒顺着秦锐刚才的视线看去,几箱缴获的医疗物资正在被送往E-7基地的医疗所,几个伤势较轻的战士正在和运输机器人一起忙着搬东西。
“我在想,如果没有这些蛀虫,人类或许早就打赢虫族了。”秦锐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
这些物资,不过是那些被私吞资源的冰山一角。
“会有那么一天的。”沈知寒握住秦锐的手,“我保证。”
秦锐突然偏头,拽着沈知寒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那个先不提,这个怎么解决?”
沈知寒疑惑地看他。
秦锐自暴自弃地解开病号服,露出缠着绷带的上半身。胸前的纱布已经被白色的液体浸透了,还混着淡淡的奶香和秦锐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沈知寒微微一愣,手下意识地抚上去,在接触到的那一刻,秦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涨......”秦锐浑身一颤,红着脸把脑袋埋进他肩窝,咬牙切齿道:“崽子要喝尼古丁味的奶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沈知寒一手扶住他,一手调出终端,快速搜索“产后按摩教程”。
“昨天......在你的驾驶舱里。”秦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蚊子哼哼。
沈知寒按照教程,修长的手指按上肿胀的胸肌,秦锐猛地绷紧身体。
“唔,轻点!”秦锐闷哼一声,但很快,疼痛的呻吟变成了舒服的叹息。沈知寒的手法意外地好,指尖轻柔地按压,乳白的液体渐渐洇湿了整片绷带。
天台的风吹过,沈知寒看着怀里舒服得眯起眼的秦锐,轻笑出声。
————
战役后的第三天,秦元帅一纸军令,直接把秦锐和沈知寒打包扔回了家里养伤。
因为叛军最后直接掏出了星舰这种大规模杀伤力武器,直接导致平民伤亡,属于严重的内斗和叛乱。
秦元帅摩拳擦掌:“终于可以亲自出手教训这群老狐狸了,不死也起码给他们扒层皮。”
“现在是老一辈的较量了,禁止毛头小子参与后续行动。”秦元帅说着,还顺手停了两人的修复舱使用权。
理由是“确保重伤员优先使用修复舱”(还特意加粗标注),听起来冠冕堂皇,但秦锐心里门儿清:这死老头就是在报复他偷跑出去打架!
“妈的!”秦锐一脚踹开卧室门,怒气冲冲地套上制服外套,“老子今天非得跟他理论理论!”
沈知寒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削苹果,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元帅说得对,重伤员确实更需要修复舱。”
“放屁!”秦锐呲牙咧嘴地系扣子,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凭什么停我修复舱?啊?就因为我没有乖乖被他关着?这不是打赢了吗!”
沈知寒默默把削好的苹果送到秦锐嘴里,没提醒他偷跑的代价是两人差点被医疗队从机甲残骸里刨出来。
算了,让他闹吧。
脾气总要有个发泄口的,别给他家锐锐憋坏了。
秦锐一脚踹开元帅办公室大门,然后僵在了原地。
他酝酿了一路的怒骂也卡在喉咙里。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高领毛衣,膝上摊着一本纸质书,金色的阳光镀在他的轮廓上,连发丝都泛着柔光,像是给他整个人蒙了一层柔和的滤镜。只是身形比记忆中更单薄,像是随时会被窗外的风卷走。
湛明熙。
秦锐的爸爸,帝国曾经最顶尖的Omega医疗官,秦元帅捧在手心里护了半辈子的配偶。
也是秦锐已经整整三年没见到的人。
“爸、爸爸?”秦锐的声音突然卡壳,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连带着踹门的脚都默默收了回来。
湛明熙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小锐。”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秦锐瞬间红了眼眶。
秦元帅坐在办公桌后,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敲门了?”
秦锐根本没空理他,三两步冲到湛明熙面前,想抱又不敢碰,最后只能半蹲下来,仰头看着自己的Omega爸爸:“您怎么来了?身体还好吗?德尔塔星系的医疗项目结束了吗?”
湛明熙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结束了。”
他的手腕依旧纤细得过分,那是年轻时过度劳累留下的后遗症。尽管已经五十多岁,岁月却似乎格外优待他,除了眼角几道细纹,几乎看不出时光的痕迹。
秦锐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说港口战役的惊险,想说他和沈知寒配合得多默契,甚至想告状说父亲停了他的修复舱......
但最后,他只是低下头,把脸埋进湛明熙的掌心,闷声道:“......我想您了。”
秦元帅看着这一幕,冷硬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