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圣旨到荣国公府上时,薛梁辰正和朋友们在红袖招喝酒,晕乎乎的被叫回家,听到赐婚对象是方棠,酒都吓醒了,结结巴巴道:“……方棠?是那个五大三粗、杀人如麻,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女将军方棠吗?!”
薛梁辰因喝酒而泛红的脸变得惨白,永和长公主看在眼里,叹息道:“已经不是将军了,她现在是陛下新任命的市舶司使。”
还在国子监读书的薛梁辰不关心方棠是何官职,他只知道她是朋友们评价女人时最常用的反面典型!是母夜叉!
薛梁辰怀疑人生,喃喃自语道:“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会是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抬头道:“我小时候就听说她在打仗,这么多年了,她肯定很老了,我们年龄不合适啊!祖母,你去给舅爷爷说,要他取消赐婚好不好?”
被孙儿满含期望的看着,永和长公主忽然有些后悔将他养的这样天真,和方棠这种注定不平凡的女人在一起,他今后的人生注定了血雨腥风,而自己却无法护他一生。
压下心中万绪,永和公主握起孙儿的手,笑道:“傻孩子,陛下金口玉言,怎能朝令夕改。何况她今年才二十四,只比你大四岁。年少成名,强敌环伺,那孩子也不容易,我准备派人去萧家看看她,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未来媳妇长什么样。”
“不要,我不想。”薛梁辰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抽回手拔腿就跑,“我去国子监了,下旬休沐不回来。”
被薛梁辰嫌弃不已的方棠在京城官场却是炙手可热。
在方棠新任市舶司使一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后,一连几天,萧府都是门庭若市。
“小棠,这些是从库房抄来的送礼人员名单,后面还列了礼物名录。你要不要去看看?里面好多难得一见的东西,甚至还有几件孤品。”萧阳暗自惊心之余,不免有些疑惑,“说来也奇怪,他们说是问你的伤情,但除了淑妃娘娘和荣国公府送的是药材,其他人送的都是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不像看望伤患,倒像是对你的某种示好?”
“东西我就不看了。”方棠接过名单,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心不禁凉了半截,冷笑道:“他们哪里是对我,分明是对市舶司使的位子,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参与了沿海走私的,礼越重,说明走私份额占的越多。”
萧阳恍然大悟,叹道:“难怪你不让我闭门谢客,原来是为了摸清江南走私贸易的底。一个个这么大的手笔,想来这其中的利润十分可观,若是能将这些利润的十分之一收入国库,朝堂就不会捉衿见肘了;若是能收十分之二,国库便能有富裕。”
方棠眼看萧阳越说越兴奋,忍不住给他波了一盆冷水,“哥哥,前朝海运未禁之时,禁运的盐铁粮马税率才十之二三,对于茶叶丝绸瓷器这些非禁运货物最高不过百中取五。”
前朝至今已有百余年,海运也随之禁了百年,萧阳不知到关税很合理,所以被妹妹指出想法不切实际后并不羞恼,反而问道:“你平时不过行军打仗,这么会知道这些?”
“只要利润存在,自然有人铤而走险,江南沿海是这样,塞北边关也是这样。”
边贸禁了二十多年,宣州城却商旅如织,方棠在草原巡查时偶尔也会遇到商队,是以她对走私一事并不陌生,甚至习以为常。
方棠把名单合起来,又写了一封信,一并交给萧阳,“哥哥,帮我发到江南市舶司。”
养伤的日子极其安逸,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徐剑兰来看望方棠,见她第一句话便是:“恩、长肉了,也变白了,不错不错,很有些京城女娘的模样了。”
“有吗?”方棠起身揽镜自照,里面的人皮肤白皙盈润,脸颊饱满,相比从前,少了肃杀,多了柔美,确实有几分女娇娘的韵味了。
“二小姐,该换药了。”秋实领着人来给方棠换药,方棠放下镜子,靠在椅子上,任由她们摆弄,嘴上不忘给好友解释:“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上的是祛疤的药。”
上完敷药,秋实又端来一碗汤药,方棠喝完,旁边立刻有人递了香茶来给方棠漱口,之后又是清水漱一回,徐剑兰在一旁看着,抿唇笑道:“难怪人家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才多久,你都学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在你面前,我哪敢称英雄。”等人都下去了,方棠正色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你了解陛下的性情吗?若是淑妃不替你担着,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方棠生气,徐剑兰却很高兴,笑嘻嘻道:“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嘛,当时大家都说陛下要用你的命来安抚谢家,我连地牢都进不去,想见你一面都不行,正好当时有个人和我说进宫陈情可以救你,我自然死马当活马医了呀。”
方棠感动之余,敏锐道;“你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个男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简直惊为天人!”
听到这个形容,方棠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为了验证所想,她让秋实叫来了陈氏。
“嫂嫂,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方棠让陈氏坐在徐剑兰正对面,“这是苏太傅的外孙女,徐剑兰,她父亲是宣州知州,她也是在塞北长大的。”
“徐姑娘。”陈氏颔首见礼,笑说:“听小棠哥哥说,她小时候一休假就往营外跑,和一个小姑娘一起在宣州城内斗鸡走狗,甚至还赌博。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吧。”
徐剑兰本来还沉溺于陈氏的美貌,结果美人张口就是她的“黑历史”。徐剑兰不好意思道:“小时候不懂事,嫂嫂见笑了。”
方棠道:“哥哥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她分明没和他说过。
“是爹的家书上写的,还有人跟爹告你的状呢!”
方棠愣住了,军中禁止赌博,她还以为她瞒的很好,原来师父他什么都知道!
徐剑兰捏住方棠的手,用力晃了晃,“想什么呢?人都走了。你嫂嫂长得也太美了吧。算你有良心,知道我爱看美人。你说这人美到一定境界,是不是就不分男女了啊?感觉你嫂嫂和那个惊为天人的美男子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