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冷靜,冷靜得讓人心慌。
「她回來了。」
泰瑞低聲說,像是在自言自語。
大衛沒有立刻回應,只是抬眼望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有些虛浮的腳步上稍稍停留。
「嗯。」他終於開口,「看得出來,是被人處理過的。」
泰瑞轉頭看他。
「你是說……她的魔力?」
「是。」大衛低聲回應,語氣平靜,「她的魔力被壓下去了。但不是自然恢復,是外力干預。」
泰瑞沒再追問。他知道大衛說話向來克制,能說到這一步,代表他已經有九成把握。
「她之後……還會再出事嗎?」
這一次,大衛沉默得更久。
直到西維亞落座那刻,他才低聲道:
「不知道。」
這三個字不帶任何情緒,但分量沉得讓人無法忽視。
「她身邊……」泰瑞眼神掠過茱麗葉,聲音更輕,「那個女生,是誰?」
大衛看了眼那道沉靜的身影,語氣平平地回答:
「茱麗葉·塞爾溫,之前一直住在海格那邊,最近才搬回宿舍。聽伊凡說,是鄧不利多教授親自安排的。」
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她不是壞人,只是太習慣一個人。」
泰瑞靜靜聽著,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他才低聲道:「我沒想到……西維亞會願意跟別人住在一起。」
大衛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目光微斂,像是在思考。
「有些沉默,會互相靠近。」他終於說,「塞爾溫大概就是……她能忍受的那種安靜。」
泰瑞沒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他做了一件平常不會做的事——
他拉過餐盤,將臉藏在餐具之後,好讓自己看不見她的位置。
「我現在不知道……」泰瑞低聲說,「我們還算不算她的朋友。」
而大衛只是放下了叉子輕聲說:
「她不是不記得我們。」
「只是她現在沒力氣……讓誰靠近。」
【伊凡·羅齊爾視角】
火光搖曳,大廳中人聲嘈雜,笑語穿插於刀叉碰撞之間。
伊凡·羅齊爾靜靜坐在長桌一隅,手中叉子懸空,目光越過銀器與燈光,落在史萊哲林長桌末端——那一道熟悉卻消失數日的身影,終於再次出現。
西維亞·弗利。
她今日坐得比平常更安靜,像是一塊被拋回棋盤的碎子,無聲地歸位。身旁則是那個剛搬回寢室的女孩——茱麗葉·塞爾溫。
伊凡看見她們落座時的沉默,也看見了另一道視線,從雷文克勞的方向悄然攫住那片克制。
特洛伊。
他沒有說話,但伊凡能察覺他整個人繃得極緊,像是在強忍著某種衝動。
不是質問、不是斥責。
而是一種——被冷落的痛感。
茱麗葉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的存在感還是過於明顯。即便只是坐在西維亞身側,也坐出了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伊凡的眼神微沉。他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變了。
西維亞並非天生疏離之人——她只是從不允許自己依賴誰。可如今,她身邊的位置竟由茱麗葉佔了去,這本身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而特洛伊無法視而不見。
伊凡舉杯掩住下半張臉,眼神卻未曾移開。他看得見特洛伊眼底壓抑的情緒,也看得見西維亞藏得極深的疲倦。
她的肩膀在起伏時微不可察地發顫,她喝湯時動作慢了半拍。她的眼神雖然落在餐盤裡,卻始終未曾聚焦。
那不是病後虛弱的模樣。
那是一種將自己從整個世界抽離的空洞。
伊凡知道那種表情。那是她在壓抑魔力、壓抑自我,甚至連情緒都拒絕波動時才會有的神情。
她什麼也沒說。
——至少,不會對那個看起來最該知道的人說。
而那個人,還坐在她的斜對面一言不發,指尖緊扣著銀叉。
伊凡垂下眼。
他知道這場靜默不會太久。
有人終將開口——
不是為了尋找答案,而是因為沉默,有時比謊言更難忍受。